周瑾就站在不远处。

    秋意又问叶瑾：“要不，我们和周公子一起进去，你近距离观察一下他，看看他会不会是你的良人。你的年龄也到了。不能光因为我们家的生意就耽误你自己，他只是你的一个选择，你只把他当成一个供挑选的公子，居一旁看看也污不了清白。是不是？要不就这么决定，行吗？”

    叶瑾又看向陈成。

    你说句话呀。

    你能不能站出来说不行？只说你认为不妥就行，就算你不能说理由，不想说理由，我也想得到理由，心里也高兴。

    你赶紧说句话呀。

    秋意扭头问陈成：“夫君你觉得呢？菜叶一定是因为面薄，不好意思说好与不好，你看合适不合适？”

    陈成心道，我也面薄，我说不合适好么？

    正说着，鱼肠会的伙计就又回来了，这回，回来的两个打手直接奔着陈成一行来了，刚刚他们凶神恶煞，这回来了，却是一脸的笑意，咋称呼呢，其中一个试探道：“是陈公子吗？您这是？”

    不用分辨了，这是自家人。

    叶瑾大声道：“我们要进去听戏，没问题吧？”

    说完，她就先行一步，免得秋意非要当场逼问自己。

    什么行不行，成不成？

    你好好问问你夫君行不行，成不成？

    你问我，我大掌柜的干什么，是跟着东家的，不是该东家做主么？是不是？他要是说行，我就是为了气他，我也要多和周公子说几句话，关键是，我要是对周公子兴致勃勃的，他气不气？

    叶瑾一走，秋意就连忙追她。

    她俩一走，陈成也就跟在后面往里进了，一路不忘给陪同左右，两个凶神恶煞的伙计说：“你们看梨花开得这么好，素白生香，不沾烟尘，正好两位美丽的小娘子觉得喜欢，你俩看看能不能一人摘一朵送给她们呢？还有，这周围有没有卖糖炒栗子的，你说来听戏，也不知道里头管不管酒席，就是管酒席，两位小娘子能吃些什么呢，劳烦两位再代买两包栗子，待会送进来。”

    周公子等在一旁呢。

    没出结果，叶瑾和秋意跑走了，这个陈什么，正在跟两个鱼肠会的伙计说话，还拿钱出来交到他们手里。

    周公子急了，这是什么意思，都不管我，跑了？

    那秋意，不是你让我等在一旁的么？

    你一看你夫君能带你去听戏，都不给我说一句跑了么？

    陈成扭头看向他，给他挥了挥手，其实真想与他多一句嘴，让他赶紧回家，干掉鱼肠会二当家，我们的人就来了，腥风血雨，不知道会不会波及在座宾客，虽然我想尽量不波及，但谁能肯定呢。

    算了。

    这周公子又不是自家多亲近的人，没办法张开这口，告诉说：“我们待会要打起来，你躲远点儿，最好赶紧回家。”

    他走了进去。

    周公子也连忙走了进去。

    他停住了。

    周公子也连忙停住。

    他抬起头，等着两个伙计去摘梨花。

    周公子跟在后面，都想问：“你们很熟吗？让鱼肠会的伙计给你摘花？”片刻之后，他醒悟了，这斗笠小子有一手呀，里头两个美人，定是进去的时候看到了梨花，这小子就知道给人摘梨花。

    只等陈成持两枝梨花一走，周公子赶快一侧身，身子后仰，挡住两个伙计，手指啪一捻，一张折了的小额银票。

    周公子眨眨眼睛，微笑说：“两位兄弟，怎么样？也给我摘两只梨花？”

    两个伙计不善地看了他一眼，其中一个一扬手臂，冷冷道：“神经病呀。你。”

    周公子愣了。

    不是因为钱？

    不对呀，我眼花了吗，我明明看到那个陈什么给他们钱了，然后他们跟起来，爬上梨树，一人摘了一枝梨花。

    我给点钱少了？

    还是这个陈什么有权有势，鱼肠会的小喽啰都卖他面子？

    迅速收拾一番失意的心情，在人群中搜索陈成。

    叶瑾、秋意找好了位置，正在跟陈成招手呢，陈成一手持一枝梨花，慢慢向她们走去，你看她们高兴的，眼神中柔情似水……秋意是，那个叶瑾也是，一嫉妒，一咬牙，不小心就咬舌头了。

    周公子一疼，清醒过来。

    台上已经伴随着乐声，两个小优正在唱戏，唱了一段，开始逗乐对话，本地的方言说得又快又好。

    叶瑾介绍说：“戏园子最近几年流行的不是歌舞、剑舞和词曲，而是参军戏，一人做参军，一人做同僚，这个参军呢，贪污受贿，同僚各种撩拨他，讽刺他，戏弄他，他太蠢，就给大伙逗个乐。”

    秋意突然醒悟过来，笑着说：“我好像把周公子忘外头了，周公子就是参军呢，他听这系着急不？”

    仨人都笑了。

    对呀。

    周公子就是参军呢，这出戏，他要是看了不气么？

    周公子气呢。

    台上唱的什么，他都不关心，从另外一个方向的角落里，死死瞄着这一桌。

    龙文出现了。

    大胡子，团领窄袖袍，鸟衔花草纹大缎，油铜板束袖，饕餮宽革带，头上是无耳幞头，不像是草字头的大哥，反像是公字头的将领不穿铠甲时的模样，他带着如夫人，满面春风地给来客一一致谢。

    叶瑾解说道：“这就是龙文，如果我不说，你信他是个做鱼肠生意的吗？”

    陈成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这幅士大夫的模样，你信他是底层爬起来卖鱼肠做大的？

    士大夫，宗门弟子，才有的气象，他都有。

    秋意道：“你看他衣衫上的纹路，鸟衔花草，虽然很流行，但我们青云宗内，有几年更为流行。”

    陈成点了点头。

    秋意说：“但他膀大腰圆，有点不像青云宗修炼有成的人，嫡系真传会变瘦。知道为什么我们女子喜欢进青云宗不？会越来越漂亮呀。”

    陈成白了她一眼。

    瘦漂亮么？

    修炼到后面，就都一身骨头架子，骨头还是空的，自己没机会，有机会了剖一个，敲开骨头看看问题所在。

    正盯着龙文议论，他们看到周公子周瑾直奔龙文去了，二人很熟稔，相互还拥抱一二，各自展开笑颜。

    但随后，他们的视线就奔陈成这边来了。

    叶瑾吃惊道：“不会是这个周公子问他认识不认识我们吧？”

    秋意也浑身一震。

    这时候如果龙文发现三人不对，在他的地盘，他说了算，自家还要以多打少呢，这不是送上门让人家以多打少吗？

    陈成道：“没事。这么多人，龙文都认识呢？你们别遮遮掩掩的，给他怀疑。”

    他自若地写了一杯酒。

    刚写上，秋意就给他拿走，警告说：“你不能喝酒你不知道么？”

    陈成问：“你不让我喝酒，他们来跟前了，我拿什么跟他们斗法呢？”

    秋意犹豫了一下。

    她说：“没事，我保护你，他是五行境，我现在也是五行境。”

    叶瑾故意问：“谁保护我呢？”

    陈成只好说：“算了吧。我和鼬姐、鼬妹保护你俩。媳妇，你虽然是五行境，你连鸡都没宰过，你下不了手。”

    秋意坚决地说：“那也不能喝酒，最近治的好，你看你白头发被雷烧完，长出来的是黑发不，再别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