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日过去,秋星海就准备好了。
与喜好内穿外形华美绢布甲,外箍精致金银具的三山两河三司截然不同,这支几百人的小军队甲分几种,其中百人身套皮甲,描绘着各种惊悚的道韵纹路,他们持轻兵刃和劲弓,就像一只只胖头蛇。
他们身后的大片士卒都穿步兵甲。这些甲灰不拉几的步兵甲看起来极为沉重,外观也不一致,有些人是山字纹,在两胸上还挂着明亮亮的大镜,有些人只是前后两片用带联扣,腰带下垂有两片很大的膝裙,也有些人的甲是一环一环的,脖子跟穿山甲的滚筒颈部一样,最后阵列着百余骑,有些马像异种,身躯彪悍,四肢修长,但已经老迈困顿,披了马甲之后,只露出两只混沌的眼睛。
陈成心目中的精锐军队是什么样呢?
起码要一身十分光亮的铠甲,人手一支陌刀,大铁锤,起码要西瓜大,大盾牌一人高,头上两个大翎能弯下来,有事没事抓在手里,潇洒非常,身后的战车和各种异兽坐骑更应该是一排又一排。
眼前的是什么嘛。
胖头蛇看起来最鲜亮,那都是画的,一整身,它能灰头盔,上半截牛皮黄,下半截蛇皮青这样拼凑成。
陈成在晨风中凌乱,他想问金甲士呢?
参军也不飘逸,一个个浓眉大眼,证明自己是参军,就是甲传的少一些,带着幞头,留一些文人或者练气士的胡须。
秋意也发现了。
虽然是自家父亲的兵,仍忍不住褒贬道:“你看像不像咱家放大版的穿山甲?”
你也看出来了吧。
也没有什么肃杀的气氛。
士卒老老少少凑一起,还打闹,说说笑笑,好像他们不是去执行什么任务,而是一起去赶个集……秋星海也不说整顿一下军队,让他们排好看一点儿,甚至有人从他面前追逐,他也不加训斥。
这还是为了三十万两,穿给陈成看的呢。
牛角几声,队伍开拔。
走不多远,就有将士把厚盔甩了,往车上一摞,插科打诨相互喊着话。
陈成多嘴,问一名士卒,他们有多少人,旁边走着的白发老军就当陈成是傻子一样,现场撞着胳膊,教道:“给他说一千多。给他说一千多。别让他嫌人少。老秋说了,要把他女婿哄好,哄好才有钱拿。”
离这么远,我听不到么?
陈成真是欲哭无泪。
岳父真的太过分。
他竟然提前教他的士卒,让大家骗着自己,哄好有钱拿。
到了埠州,陈成不去了,就留在埠州,免得人家元宝员外心说区区四百万两,你看你,家都坐不住。
不过他感到不放心,还是让蓝采和和玄坛集中人和妖,一起跟上,关键的时候能多一份力就多一份力。
在埠州带了几天。
儒冢和朱仙镇那边乱不乱还不知道。
但钱没拉回来,也不敢轻易回去呀,就反复问秋意:“你说那么多金甲士,我怎么一个也看到呀。你看纪羽,人家也是金甲士,器宇轩昂,我抓住他的时候,那袍内都穿着精美的铠甲和护具。”
秋意说:“你大可放心,整个大唐的府军,除了皇帝身边的几营几卫,只怕咱家的甲最多,最全。”
她知道问题出在陈成的感官上,就说:“你别管铠甲难看不难看,你就看铠甲多厚多重,不是金甲士,你套到锻体期的武卒身上,看他穿上还能活动不?”
问题是这些铠甲他们一出发就已经脱了,都是穿身上出个场,给自己看看的,还让骗自己,几百人说成一千多人。
家里不放心。
先让柴虎回去了一趟。
几天过去了。
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又几天过去。
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反而是元宝员外喊上叶文苑一起来拜访。
他笑容满面,由衷地说:“祝贺你,小陈先生,听说你成功地把钱从淄州运了出来,感谢你呀。”
什么情况?
运出来了?
要到埠州了?
他还感谢我?
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的?
难道钱到了埠州,元宝员外会突然说:“谢谢你,我是骗你的,我先把钱拉走?”
他这个感谢究竟是从何而来?
陈成疑惑道:“你怎么知道钱已经运出来,就要到了?”
元宝员外道:“我怎么能不知道呢,之前是我的钱,我能不关注吗,不看着吗?现在虽然是你的钱,我也想了解一下情况呀。否则你钱拉不走,非说是我不肯给你,我没给你,我向谁说理去呢。”
陈成更加疑惑了。
元宝员外笑道:“事到如今,也不瞒你,我早就被人盯上了,我起家在淄州,后来居住关中,人在关中,银在淄州,也不是非运出来不可。还不是被人给盯上了,现在呀,你给我置换一把,把我的大难题解决了。”
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
陈成震惊道:“怪不得你那么大方,舍得先给我钱,你是被谁盯上了?”
元宝员外道:“庆阳节度使胡豖三,还有他的鹰犬天桂宗,他们图谋不轨,想拿我的家业去干一些不可告人的勾当。我正发愁的时候,你答应与我置换,你去拉,等于是帮了我的大忙,之前隐瞒你是我不对,现在银子拉出来啦,就没有什么可瞒的了。你的人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今明两日可到,据我所知,他们至少经历了五、六场血战,不得了,你小陈先生的力量我今日才清楚呀。”
不是我岳父坑我钱?
是我把他给坑了?
这五六场血战怎么样了?
这个庆阳的胡豖三,难道敢出动军队,带着真人去打劫吗?
朝廷不管吗?
不说三山五岳镇抚司,天河镇抚司负责的黄河就在一旁,他们难道都是摆设吗?
巨大的阴影笼罩过来。
陈成有点恍惚,怎么送走的元宝员外都有点记不清,只等元宝员外他们一走,就赶紧去找秋意。
他气急败坏告诉秋意说:“赶紧走,我们去接爹去,刚刚元宝员外来,给我讲,他们在路上连番血战。”
他又怒道:“这个元宝员外一点都不老实,他将实情告诉我们,我就不去拉钱回来了吗,我肯定还是要去,准备就会更充足,他根本不说,害我对敌人估计不足,这下要是你爹损失大,他回来之后,不讹诈我们么?”
秋意也焦急,却还是忍不住问他:“你去又有什么用呢?”
陈成大声道:“我可以帮助爹却敌呀?”
看着秋意一脸怀疑,陈成知道秋意怀疑什么,你连法力都没有,是去添乱吗?
陈成着急道:“你看,我是被雷劈了吧,劈死了吗?雷都没把我劈死,我怎么就起不到帮爹的作用呢?”
他左看右看,找了一把小刀,手上一划拉,意得志满道:“你看,没事。”
秋意眼神震惊了。
是吧。
我说“没事”,你不信,你看我划一刀,是不是根本没事儿?
怎么?
难道有事吗?
秋意怒吼:“夫君,你干什么呢,你在飙血,你是想告诉我,你不怕疼是不是?”
陈成一低头。
可不,鲜血正在飚呢。
他一伸手,制止秋意道:“刚才是这样的,我知道这一刀没有危害,所以不怕,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