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巨大的仙鹤被拉了出来,几名小妖迅速开始组装挂架,然后开始挂弹,陈成背上小包,带上护目琉璃镜,奋力爬上仙鹤,坐到仙鹤身上的小鞍上。另外检查再三,均无问题,陈成一声令下,仙鹤迈动长腿,开始向前奔跑两步,然后一俯身,双脚后并,由两只巨大的翅膀带了起来,飞到空中,随着拍击,它越飞越高,越飞越高,陈成不停指挥它位置,方向,高度,仙鹤很快又从云中俯冲下去,眼看掠过一座小山坡,陈成怒吼了一声,嗖嗖就是一排弩箭,七七八八钉在白灰撒成的圈里圈外。
秋星海和蓝采和快速从一侧冲上去。
准头自然没有善射的弓箭手射得准,但是可以了,七七八八,都射在圈中,如果是在密集的战场上,足以保证敌人被射死一片。
空中陈成发了暗号。
二人又迅速奔下山坡,等待着,陈成骑着鹤从远方调转过来,又一次掠向小山坡,这一次,一串黑火药做的弹丸排成一条线,随着仙鹤再次展翅高飞,地面腾起一股一股的土烟,直直炸出一排坑洞。
陈成驾鹤离开,家里掌柜的等着报账,已经一拖再拖了,既然当场给岳父展示成功,那就飞回家去吧。
儒冢已经站满了人。
柴虎带着鱼肠会的人来交账。
在他的带领下,一条条狰狞的大汉站得笔直,正正面对着黑龙神行车马行的伙计。
他已经很着急。
对面的齐无真更着急,车马行和其它行业不一样,过年也有生意,大家都是轮换放假,来交个账,交不掉,再不按时回埠州,那边要是乱了呢。
韩术这边也带着人,在他两拨人的中间,和他们一起凑成一个三角。
韩术这边也有账要交。
而且他们修建的黑龙小镇,有的已经开始动工了。
秋夫人看这架势,都跟着心虚,见秋意喊着不等了,不等了,交给她算了,制止说:“你一个小娘子别乱说话,等姑爷回来,说什么也要等,不是不能给你交账,这么多掌柜的,伙计站在这儿,你替他做主像是什么话?派人去催了吧?”
那能不催,几条小妖进山出山,过河再过河,腿都快跑断了。
突然间,陈玄坛一溜烟跑出去,站在一片空地上往天空看去,众人随他去看,先是闻了一声鹤唳,而后才看到一只巨大的仙鹤,撑开双翅,从野风山山区飞了过来,到了儒冢上空,众目睽睽之下,仙鹤上掉了个人下来,仙鹤一盘旋,掉头往野风山走了,而掉下来的人,却在天空飞着。
陈玄坛抬着脸往上看,嘴巴越张越大,越张越大,众人几乎和它一样,抬头看这个仙鹤背上失事的人。
如果不是真人,不知会摔成什么模样,正为他恐惧,为他担心,害怕他就是东家的时候,黑影身上升起一道白布,把他倒扯回去升空,而后徐徐降落,他站在远处的地面上,披拖着一道白布走了过来。
他还在蓄发,头发还很短,脸上罩着特殊的琉璃镜,身穿一身灰色道袍,但为了图方便,道袍已经改得上身是上身,腿是腿,就这样走来了,很难形容是威风凛凛还是出人意表,很多黑龙神行车马行的新伙计,很多厂中来的新伙计,很多鱼肠会的新伙计,很多土木建筑行的新伙计都忍不住打了一个颤。
特立独行的东家。
神鬼莫测的东家。
低调行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东家。
露个面,还带着面具。
秋意都快崩溃了,尼玛,又玩得这么惊险,你还忘了雷把你劈得外焦里生,你跑去埠州找我,那种快死的悲痛了吗?
这从天上飞回来,还跳鹤而降,这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吗?
要不是有这么多人。
要不是有娘拽着,看我不打死你。
柴虎喊了一声“东家万福”,大掌柜带着一片掌柜、伙计,就跟着弯腰鞠躬,跟着大喊“东家万福”,整齐一致,气势汹汹……
陈成看一眼,掉头走了。
我以为只来几个大掌柜的呢,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呢,早知道不这么玩了,这不是这么多人看我一个耍猴吗?
感到不好意思,他掉头跑了,秋意实在忍不住,也只有她,也只有她知道怎么回事,别人还以为他想起来什么,去拿,去找,秋意敢肯定,他怕麻烦,怕人多,他想跑。
你想跑就能跑么。
你想跑你就能跑掉么?
秋意挣脱秋夫人,跳上机关车,通通通,拉了一道土尘就追了过去。
齐无真、柴虎、纪羽都不奇怪,韩术只是微微奇怪,他们早知道两口子是啥样人,奇怪吗,很奇怪吗?有啥奇怪的?夫人原先还靠谱,但是跟了东家,渐渐被东家气邪乎了,她开上机关车去抓人很奇怪吗?她不去抓怎么办呢,她不去抓,放任她夫君跑不见人影?所以她只能渐渐跟着变邪乎。
底下的掌柜和伙计开始喧哗。
等了一会儿。
夫妻俩都不回来了。
再等一会儿。
估计按脚程,都快跑到朱仙镇了,齐无真叹了一口气,走出来面向众人,大声道:“交账就是个形式,把账交在这儿就行了,刚刚少夫人也给你们发了喜面,都散了吧,咱们东家高深莫测,习惯就好啦。”
人都坐车走了。
秋意还没回来,陈成却先回来了,护目镜在手上缠着,秋夫人一看他到处乱看,肯定是在担心秋意杀出来,捂着脑门,无可奈何地说:“成儿。行了。意儿追你没折回来呢。你看你什么样子?我也想不说你了。现在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这么多人等着你,你从天上跳下来,跳下来就跳下来,跑来看一眼,掉头跑了。”
陈成想说秋意把我带坏了,又怕秋夫人听不得玩笑话,毕竟丈母娘凶悍,就说:“我是个道徒。掉俗务中陷进去,不利于修行,我要是任他们一人给我汇报半天,明天也听不完,没有什么大事,能躲就躲。爹也该回来了,回来一定会有话给我说。我去接爹去,娘你先回去,外头冷。”
他刚走。
秋意又回来了。
秋夫人告状说:“你家陈成刚回来一趟,又调头接你爹去了,人都散了,你还追他干什么呀?”
秋意说:“我装着追他,娘你以为我是真追呀,我真追他跑得掉吗?他那样调头走了,我不假装去追,我多尴尬呀。”
秋夫人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道:“哦。你去追,还是装着去追,等于是也跑了。”
她哭笑不得地说:“我看就你们这样做生意,对生意不管不问的,对掌柜和伙计不管不问的,见面逃走,之前挣的那点钱,迟早被你们败坏光,还不如生意停掉,守点积蓄,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算了。”
秋意说:“娘,我以前跟你想的一样,那个车马行开起来,我累得呀,每天睡觉顶多两个时辰,半夜还在算账,天不亮就得爬起来,我挣到钱了吗?夫君去了,把我领回来,给我说,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秋夫人说:“于是你就变懒了。生意也不管了。”
秋意反问:“为什么还要去管呢?无真道长的品质还用说,浩然正气都崩出来了,还有什么不让人放心的呢。柴虎,陈成就是给他挣钱的,鱼肠会我们家没投入多少,只要能产饲料,能造些气血丹,够供应就行了。韩术吧,就在眼皮子底下盖房屋,管两个学院,管几个厂,能有什么问题呢?”
秋夫人愣了。
秋意又说:“反正钱一时赔不完。”
秋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