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醒来。

    想起昨夜跟叶瑾商量的事情，他不由哑然失笑，自己的报复心是不是太强了，那个公孙掌柜的有点嚣张，还敢对自己出手，自己一到长安，见着自家媳妇，就开始想着收购仙缘人间，成为她东家。

    啊呀。

    不能说是去做她的东家，而是让她失业。

    自己怎么可能按照她那种方式经营呢，既然她不合适，到时候再物色个人选。

    要不让柴虎把鱼肠会交给别人，带着他娘去洛阳？

    我可就那么一个师兄。

    他又无心钻研道术，出来到洛阳见见世面，也能有个好前程，就他了，他，自己放心，是不是？

    心里盘算好，就带着一家人去看新宅子了。

    这宅子是在内城，离皇城挺近，位置极佳。

    放在长安，那些较为繁华的地段，一千两银子不过是一个小院落，而这宅子，建筑是一片连一片，中间轩廊相通，框了好些小园子，占地足足一百余亩，不知道的人，就是能当成一座王府。

    陈成进来就觉得好。

    如果是要长期居住长安，你钻研道术，你得有地方呀，你在这里头，墙高园子深，谁知道你在里头干啥。

    极具保密性，极开阔的空间，还是自己媳妇最懂自己呀，二话不说，就跟人说买了，也幸亏自己坚持，要是二叔说两句自己就放弃，这么好的宅子不是失之交臂了吗。

    房子越大，越好搬家。

    只要收拾出来，人、妖、飞禽、机关车，进去就行了。

    陈成就怕久拖。

    他们当天就从人市上请了不少人，自家人，自家妖也下去，苦力和道术并用，三五天过去，起码前院没啥问题，可以入住了，众人就搬去入住了，入住下来，也没有选择在房门上悬大牌匾，告诉别人治鹤。

    这宅院外面还有个大场面子，当年可能是贵族人家喜欢外头停泊马车什么的，给让出来的地方大。

    陈成就让人给安置了一个三面坐地的招牌。

    从任何一个角度来人，就都能看到【包治仙鹤】这样的字样，本来以叶瑾的意思，是想开成什么【益鹤堂】之类的，将来打出名头，顺势就可以卖鹤、治鹤病了，但陈成太喜欢这个院子。

    临时治鹤病可以，长期下去，修缮、修缮，他是想一家人居住的，怎么肯打个长期招牌，以后就在这样的老宅子卖鹤了？

    卖下去停不下来，那不是糟蹋了二十几万两买来的一座豪宅？

    招牌做好。

    也没有几个人来。

    现在鹤有病，各路牛鬼神蛇就都抬头，李逵和李鬼，等着治鹤的人怎么分得清，更何况这都快挨着皇城了，这么好的宅院，冒出来个给鹤看病的，究竟哪不一样，谁能知道，谁心里清楚？

    一开始来的，还都是陈若水认识的士大夫。

    他说他家两只仙鹤治好了，秦水莲那天守着陈家，就是为了看真假。后来一看竟然真好了，也不管是不是跟三娘子有积怨，带着奴仆就把他们家的鹤运过来，礼下于人，等着陈成出手给她治鹤。

    陈成都不想出来。

    你要知道，这瘟疫如果对症，哪像其它病，还需要类似于望闻问切等手段来诊断，盲治就行了，对症下药，喂喂，只要时间足够，鹤没来得及死，它就好了，陈成出来不出来不都一样吗？

    但家里人都要让他出来，一来在士大夫跟前露脸，二来积攒一下好声名，三来认识一下人，他真是见着机会就躲……

    但这个好名声能不能积攒就不好说了，鹤药卖得贵。

    秦水莲，他是不能躲的。

    要是躲了，回去铁定给二叔告状。

    陈成装模作样，一鹤喂一颗黑药丸，然后又开了几天的药，再数了些气血丹，让秦水莲按顿喂鹤，好给鹤补身体，然后就蛮有把握地告诉她说：“姑母快回去吧，今天过后，坚持喂药，包好。”

    秦水莲给银子，陈成也不敢要。

    一则是跟三娘子有旧怨，二来怕二叔说自己见钱眼开，谁的钱都收，只一味推着秦水莲回家去。

    这一走，三天过去，陈成就见识了事多的阿姨威力有多大，能量是二叔十倍、二十倍，每天都有很多人络绎不绝带鹤来，张口说：“听秦家那边的人说，你这儿治鹤，三天包好，价格也公道吗？”

    价格公道吗？

    叶瑾早定价了，一颗药十两银子，一颗气血丹，非说秘法特制，五两银子。

    说是秘法特制也不假，自家鱼肠会的场子挑的都是仙鹤爱吃的鱼类，加上一些配方秘制，与其它地方的大不一样。

    有的人家几只鹤下来就上百两呢。

    一个县官一年的俸禄够不够一百两？

    奈何仙鹤贵重，人都舍得，轻来小去，小试身手，就是日进几千两。

    陈若水来了一趟，嫌他太黑心，其实是冤枉他的，他都不收钱好不好，都是叶瑾去制订的价格，二叔骂了，叶瑾不动声色，挂了个八折牌牌，但没过几天，牌牌就取掉了，来看鹤的人越来越多，供不应求，你打什么八折，你打了八折，黄牛卖位置，也把你让的两折给你赚走掉。

    很快，药也不够了。

    两淮拉来的药一到，全关中的人就像是突然都知道了一样，奴仆们赶着马车，披星戴月赶来排队。

    就连宫里也派人来。

    那边鹤多，太监和侍卫们都是抬着一箱子、一箱子的银箱子换药走。

    你想吗，十两银子是个小元宝，一颗药才多大，要是用铜钱按贯来付，几颗药就要拉来一车的铜钱。

    收的银子比卖出去的药还多。

    叶瑾这样的黑心婆娘都收得手软。

    夜深人静，她偷偷去找秋意和陈成，商量说：“药是不是卖得真有点贵，这样挣下去是不是要惹祸呀。”

    陈成气急败坏道：“药你卖得贵，那是我们独家，关系不大，你气血丹卖那么贵干什么？看你一时半会赚些钱，你想过没有，我们鱼肠会出产气血丹，你价格合适，跟别家的气血丹相比，品相价格兼优就打入长安市场了，你一颗按乡下半头牛卖，合适吗？挣快钱，砸自家的名头。”

    谁说不是呢。

    病鹤跟病人一样，久病无食欲。

    陈成家的气血丹都是它们爱吃的成分，加上其它催生肠胃功能的药物，看起来仙鹤就是非它不可，但长期下去，你降价伤自己，你不降价吧，市场是人家的，所以陈成是觉得叶瑾捡西瓜丢瓜田。

    叶瑾最终解决说：“我觉得我们应该换一下气血丹的个头，做小一点儿，黑一点儿，装成袋，之前是仙品，之后的是凡品，到时候一两银子一袋，降下价格，到日后，他们就可以当成仙鹤的口粮。”

    随便你吧。

    做生意不能做成你爹那样，两只眼睛里都是钱。

    鹤瘟已经蔓延大唐各地。

    很快就又是商贩来接洽，谈批发，要替他们卖到全大唐去，光从两淮运药材，就都有点接济不上。为了防止配方泄露，都是派人回黑龙山，骑着仙鹤到一些地方去买草药，运输成本也增加不少。

    回顾长安这边，家里银子都堆不下了。

    陈成是一见叶瑾就又懊恼说：“看看吧。跟当年拉银子回家一样了吧，这么多银子放哪去呢，让你定那么高的价格干什么？你说长安这地方，都是高人出没的地方，要是有人来弄银子……银子丢不可怕，家里人伤着了呢？”

    叶瑾也犯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