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明珠回去，都不知道该不该讲给圣人知道，她的那头仙鹤，现在治病几千两，减个肥上万两。

    如果圣人不问，她还真不想说，虽然奸商本色，但罪不至死，万一圣人被他的无耻气到，直接杀了呢。

    可惜圣人问了。

    圣人问她：“如宝的情况怎么样？治鹤的小先生没有太好奇，问你它还能不能飞吧？”

    东方明珠真忍不住了。

    她说：“他找个家养小妖作大师，非要说服我要给如宝减肥，减肥得七八天，费用奇高无比，我想着圣人不是嫌东岸没有杨柳，咱们栽种杨柳栽去人家园子，不好开口的，就说我们仙鹤挑地方，除非答应我来给他修园子，修园子他还不放心，非要立契约，给我说什么，咱们大唐首重诚信……”

    她掏出来陈成让人起草的契约给圣人。

    圣人接在手里。

    她翻看一会儿，摇了摇头，道：“明珠。你真是任人家坑，镜湖也舍得给他用？还撒浮标限制人来去，不限制他们家蛇虫之物对吗？他是水法真人，他划什么船，掉什么鱼，他就是想让他家的蛇栖身。他家的蛇已经进化为蛟龙了，你让一条蛟龙出入镜湖，别人都只会认为是朕养的。”

    东方明珠木然道：“他说好的是小蛇，后来还补充说是两条，如果是蛟龙，我怎么可能答应呢。”

    圣人道：“算了。”

    东方明珠连忙补救，气道：“正好契还没签，我现在就去找他去，问他凭什么把蛟龙说成小蛇。”

    圣人道：“他从小蛇养成的，他不叫小蛇？”

    东方明珠震惊。

    一条蛇如果短短几年养成蛟龙，这是龙爹、龙娘直接生，才有的办法吧，否则最起码也要几十年。

    关键是圣人怎么知道？

    圣人调查他了？

    也是，他住我们旁边，只有一湖之隔，圣人去调查他也理所当然，只是调查怎么不让我去查呢，我顺便找找他的黑料，好拿住他的把柄，免得他肆意要钱，坑蒙拐骗，把我当成冤大头耍。

    圣人道：“你就当朕不知道，直接去找他叔叔，把契约扔在他叔叔面前，把委屈倒给他叔叔，然后听他叔叔怎么说，记着，如果说的，要一字不能漏回报给朕，我也想知道他叔叔怎么回你话。”

    原来他有叔叔呀。

    东方明珠问：“他叔叔是谁？”

    圣人道：“陈若水。”

    东方明珠敛容了。

    我就说嘛，圣上怎么知道他的，圣上怎么这么宽容，不说惩治他，圣上又怎么会忽然问起立储的事情。

    圣人分明是怀疑太子还在人世。

    圣人让自己去责问陈若水，让他管教，这是一手打草惊蛇的好戏。

    东方明珠就什么都不敢多说了。

    如果他真是太子，不是如果，他眉目也像，他可能就是，圣人说的“东岸绿阴少，杨柳更须栽”，这哪里是让自己对面种树，这是让自己跟太子搞好关系，这是告诉自己，太子缺少党羽。

    圣人，我命都是你的。

    你直接与我说就行了，为什么非让我领悟，我刚刚还干了傻事，让鱼朝真去治鹤，去找他的麻烦。

    不知为何，东方明珠总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总觉得今天鱼朝真就会去。

    总觉得要发生点什么。

    她死死熬到圣人修道的时辰，这便迅速出来，找来一鹤，直接驾鹤飞越镜湖。

    她着急知道鱼朝真会不会唐突惹祸，你再一倒霉，逼着将来的储君跪地求饶，将来怎么收场呢。

    到了。

    天色已经昏暗。

    眼看没有乱七八糟的场面，东方明珠心里不由一松，但走进去，立刻感觉不太对。

    这个时辰虽然不早了，但往日这个时候，仍然有人没走，今日完全没有往日那种顾客盈门的场面。

    踏足前院，前院一片寂静，往东望一眼，坐着鱼朝真，身后一大票的飞鱼卫，往西却是一头死了的仙鹤。

    东方明珠立刻明白了鱼朝真的套路。

    他肯定是自残了一只仙鹤，死在治疗中，非说陈成治死的。

    陈成呢？

    溜了？

    不对呀，鱼朝真怎么不抓人？

    老鹰逮小鸡一样，立刻把人抓走完，这才是栽赃不是，怎么坐在东北角，那么地老实，那么地安静呢。

    东方明珠迅速跨步进来。

    鱼朝真给她摇了摇头，这是要当不认识，东方明珠望一眼西边，站着一群悲愤的小妖和几个伙计。

    陈成还在笑。

    难道他不知道鱼朝真的恶名，不曾听说，也不认识？

    还真不曾听说。

    不曾见过。

    这几天宫里来的人，陈成也见识了，没什么了不起。

    他盯着死鹤说：“你鹤有病，服药来不及，死了也正常，你让我赔你，就是你认为是我给你治死的对吧？”

    东方明珠忍了一下，站在一旁，看到这小奸商，内心来讲，不管他是不是圣上的儿子，看着他受责难，心里就有一丝痛快。

    你不是能吗？

    没人护着你的时候，不给你讲道理的时候，我看你怎么办？

    鱼朝真身边一人冷笑道：“没错。”

    陈成问周围的人：“仙鹤死了，是他检查的么？”

    那人道：“是我。”

    陈成问他：“你肯定仙鹤已经死了，你肯定你没看错，你要不要过来再检查一遍，如果仙鹤忽然飞了，你主人不打死你么？”

    那人冷笑说：“不可能。”

    陈成招手说：“你来。你来。我不要碰你们家鹤，脏得很，乱赖人，你过来，你拿起来。”

    那人说什么也不信没死。

    他走出来，走到陈成一侧，把仙鹤提起来给人看，给人证明是死的。

    陈成把他推向鱼朝真的方向，要求说：“你给你主人看一看，看看它是不是还在活着，好好看看，眼睛是不是在动。”

    东方明珠也好奇，凑来看一眼，这眼珠子动了吗？

    但那飞鱼卫突然怒吼：“不可能。已经死了，我亲手杀的，我把脖子给它拧断的，我能不知道吗？”

    鱼朝真愣了。

    这王八蛋被降头了吧。

    说什么呢。

    你信这仙鹤没死，你给我申辩，你真杀死了，我用得着你申辩吗？

    你疯了吗？

    一点小事就都做不好。

    陈成指着鱼朝真说：“他不信。你怎么会杀鹤呢。”

    飞鱼卫喊道：“就是你让我杀的呀，大人，就是你让我杀的……”

    东方明珠震惊。

    鱼朝真心态直接崩了，飞身而起，一掌按在飞鱼卫脑袋上，那飞鱼卫的脑袋“砰“”地一声就炸了。

    陈成都被溅了一身脑浆。

    真是丢人都到家了，东方明珠在一旁看着，鱼朝真目无表情说；“既然是他诬陷你，那我杀了他，给你一个交代，我们走。”

    走？

    陈成一伸手，拦住他说：“兄弟。你杀人了，你往哪走？”

    鱼朝真愣了。

    我杀人了怎么了？

    我杀他，不是因为他掐死鹤，诬陷你么？

    陈成道：“他干什么了？你杀了他？大唐律哪一条让你随意能杀人？你完了，这个官司你吃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