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一缕、一缕地渲染着四野的景物，河水中桃瓣已经纷飞，陈成从河水中冒出来，给大家摇了摇头。

    河？

    太浅了。

    最深处十来尺，葫芦竖起来，就够着顶了，怎么试验呢。

    带着一干道徒回家。

    大家都无比沮丧，现在深水机关已经组装好了，却没有地方试验，水都太浅，你这不跟练了屠龙技之后，龙死完了一样吗？

    三娘子推荐微山湖，觉得那里水深，然而派去探测的道徒一天后也飞回来了，给陈成说：“也不深。多数地方都是五、六尺，还没有咱们宗门旁边的河水中间最深处深呢。”

    也是。

    黄淮都是半个地上河。

    合力勾出来一个湖，面积虽然广大，但泥沙淤积，不深也是理所当然。

    陈成想了一下说：“鄱阳湖，洞庭湖这些地方呢，派人去测量，我们在家里造一辆大车，好拉葫芦过去。如果也不行，我们就出海，去最近的港口。”

    一说去最近的港口，秋意和三娘子手心里都是汗，这不是开玩笑的，那海，可是人类从未征服的未知之地。

    为什么海龙王住在海里？

    为什么仙山在海上？

    为什么一些不怕水的大妖惹了天庭就出海？

    海？

    是人的禁忌呀。

    这葫芦可靠不可靠都没有试验，就直接下海吗？

    但不去也不行呀，周围最高十尺高的水面，下去干啥呢？能试验什么呢？

    很快道徒回来。

    只有鄱阳湖在二十尺以上，深的地方，百余尺，以为有水妖和龙，道徒不能自由来去，只是草草回来。

    那就鄱阳湖吧。

    大车拖去吗？

    陈成想了想说：“车不造了。从水面上开过去。”

    他还缺两个副手。

    自古都是上阵父子兵，秋意和三娘子自告奋勇，陈成有点犹豫呀，一家人要是都下水回不来了呢。

    最后还是拒绝了，招募伙计和小妖，本以为自家小妖够忠心，但是没用，都是陆上小妖，说到下海，就本能地发抖。

    张小敬揭榜了。

    一群人还在合计人选，外头已经有勇士揭榜，陈成大喜，你看，我们大唐从来不缺英雄好汉吧？

    还剩一人。

    一群道徒中，忽然有人举手：“小道张遂。愿意去海底看看，东家不如带上我，还能多记录一些经验。”

    陈成点了点头。

    看到了吧。

    张小敬，张遂，姓张的勇士多呀。

    他们从离黑龙山不远的河上出发。

    走起来也复杂，先上的微山湖，而又再下黄河夺淮的运河，一路到淮河，再通过淮河赶往鄱阳湖。

    而其他道徒和秋意、三娘子他们作为补给他们，见证葫芦下水的陪同人员，作为出现意外，提供救援的人员，做了很多的准备，聚集车马从骑各种替换、备选之物，从陆路浩浩汤汤出发。

    等他们过了淮水不久，陈成乘坐深水机关到了淮水。

    正是春江水暖，漕运客商往来，船来船往，就见一个大葫芦从水里冒出来，劈波斩浪，或迎面或相向，漂得比很多船都快，往鄱阳湖的方向去，都以为是什么不知名的大妖，纷纷往当地官府上报。

    两淮道，一天之内得到举报十余起，秋星海本带人追上去看看，从陆路出发，就给秋意碰头了。

    一问，秋意就没好气地说：“天下还能有谁在水里骑着葫芦来去？你女婿，你要抓走，赶紧抓走。”

    秋星海恍然大悟。

    抓他干啥？

    秋意挑拨说：“爹。把他抓走呀。抓走关两年，就说影响漕运，惊吓行人，你要是不抓走，他去完鄱阳湖就去东海了。我管不住，你不管，他要是死了，我当了寡妇，你可千万别后悔……”

    秋星海不吃她那一套，你怎么知道好男儿的志向呢，激动地回到从人身边，却是骄傲道：“是我女婿。是我女婿。这又制作了神行机关，要下鄱阳湖。先下鄱阳湖，再去东海，到时候东海捉鳖回来，那多了不起？你们去几个人，跟着看看，及时回报，这可是咱们两淮的文教之功呀。”

    就这样，他调转马头，就一溜烟走了。

    众人还没到鄱阳湖。

    陈成就决定潜水了，现在来看，机关葫芦在水上航行没有问题，眼看水越来越深，走在水底不会碰到行船，还矫情什么呀。

    下潜。

    走下河道，能从打开的神念镜中看到上空的景象，上面，就像是一块水波浪的宝玉，被雷筒打了光，照亮一半，而葫芦，就躲在这不亮的一半中，可以贴水行驶，可以在水底举着四条腿爬。

    陈成把雷灯也打了出去。

    借助于雷灯，神念镜能看得清水底的植物，能看清水底的各种游鱼，半妖和大蚌。

    河底普通的游鱼和半妖都对这个葫芦感到敬畏，敬而远之，也有一些好奇的，趴过来，鱼脸和鱼眼在神念镜中放大，看起来尤其古怪好玩。有了出乎意料的，觉得有价值的生物和景物时，陈成就会让张遂截片保留，将来回去放映出来，让自家道徒们了解水底的世界。

    他们也讲到了龙和一些水妖。

    张遂试着解释说：“河床还是太浅，有龙和大妖在这里头，藏不住，我觉得它们都藏在风平浪静的洞穴中。”

    陈成也这么认为。

    张小敬说：“我看到了一艘沉舟，朽成一团，你们说里头会不会有沉银？”

    那谁知道？

    陈成说：“那也不值得我们取的，这是为了进深水的，四只臂，送不了抓着的东西进来，不如我们回去之后，在葫芦底部，布置上网兜，将来捞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把东西塞进网兜一起带出来。”

    张遂道：“就怕有了网兜，将来下水，挂在什么上面。”

    这倒也是。

    正对两路景色厌倦的时候，遇到不识趣的了。

    一个半拉水道大的大蚌挥舞两扇大贝壳来夹葫芦，葫芦走了，它却驾水在后面追得飞快。陈成看没有办法，就说：“先试试四只金臂爪，掰住它的扇贝，看看劲够不够，能不能给它掰开？”

    张小敬有点兴奋。

    他飞快地操作着，就见两只金属爪迎接了上去。

    咔嚓。

    双臂就把大蚌架住了。

    张遂通过神念镜探测，一样无比激动，大声喊道：“东家，这大蚌身体里有一颗宝珠，感觉大得很。”

    陈成道：“试试金臂爪抓正常不正常。”

    老蚌已经焦虑，翻起来浑浊的泥沙，但此时已经跑，跑不掉，关扇贝也被撑起来，直接裸出宝珠，准备用来打葫芦。又一只金属爪掏了过去，去抓那颗宝珠，老蚌吓死了，连忙翻翻坚韧的肉，把宝珠藏里头。

    陈成又说：“试试我改进的机关真水剑。”

    一道细流从爪上涌出去，水在水中喷，像是一个小螺旋，张小敬作为兵家，用刀娴熟，三下五除二一划拉，老蚌就被划拉开了，一边惨叫，似小娘子吟哦，一边不由自主地把宝珠翻了出来。

    金属爪把宝珠抓在指间，直接拿走了。

    四臂都没有问题。

    张遂说：“这宝珠怎么办？这么贵重的宝珠，东家我们潜出去，浮上去，收起来再出发吧？”

    陈成同意了。

    那个珠子上朦胧一片雾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