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传说中无支祁被囚的地方。
是一只安静的小猴,竟然是一只安静的小猴,也不能算是小猴,白首长鬐,反而有点沾边人类。
它坐在一朵像莲花一样的盖子上,身上锁链缠绕,浑身青芒,两条怪物大鱼为他护法,但凡小鱼小虾接近,就会被吞吃,如果吞吃不及,小鱼接触了无支祁,身上就会冒出一团黑烟,然后鱼头就像是变黑了,顶着烟熏妆,多出几分邪恶。你说这个污染鱼的东西,究竟是它,还是它坐下的莲花盖?
陈成捉了几条活鱼,藏了麻药,驱使它们游过去,两条大鱼一鱼吃了几条,就都飘上水面不动了。
太好解决了。
就这能安静几千年?
陈成慢慢踏足进去,先去看六个柱子。
这六个柱子是埋在了什么地方的呢,仅仅是泥土中,这样不就被挣脱了吗?
为什么这一带地方没有水草、水苔,水中浮生物呢?
那莲花座盖,是圣人专门给它做的?
看它这锁链也不是特别长,他发疯的时候,是怎么带着锁链跑出多少里呢?
陈成没有贸然冲过去,反而是先去柱子下面,在柱子边扒拉两下,震惊了起来,似乎很多悬疑解开了。
但悬疑也更多了。
这六根柱子看似青铜,却不是青铜,青铜早就锈烂了,这柱子下面,是焊接在一层圆弧面上,看起来跟青铜柱一样,像是青铜而不是青铜,抠抠敲敲,毕竟是在水里,也没有发出多大声响,判断不出是什么材质。
反正以陈成的感觉,也不是如意金。
原来这六根柱子下面连着一大块东西。
陈成变成更加谨慎,去找这个器物的边界,找了片刻,发现边缘埋在土里几尺身,是圆形的容器。
那个盖?
也像是它的盖。
如果无支祁发疯?
它不是被锁在地底,因为铁链有长度才能出水的,它是在拖着一个几间房屋大的金属容器到处跑的。
这是一件法宝吗?
历史上它发疯的时候,它为什么到处跑,没有卡在陆地上,没有到处找个水窝,多数时候还会回来呢?
陈成陷入沉思。
他看向周围,在无支祁的身后,有一片岩石,像一座山的山体伸到水中,还有一个窟洞,像是洞穴,青色的水草柔柔地挥舞,只可惜被无支祁身下的容器遮挡,看不清这个孔洞多大,陈成绕了几圈,这才找到一个可以探身进去的地方,还没有钻进去,张小敬就在葫芦中提醒说:“东家。你不是想钻进去吧,里头情况不明,你怎么什么地方都去呢,再不济,你也要备上雷灯和水吸瓶。”
说的也是。
陈成飞速跑去张遂开着的支援船,找到,挂上的水吸瓶和头戴式雷灯。
再回来,他就一猫腰去了洞窟中。
初入洞窟回头看无支祁身上的容器,才大致知道多大,某一边看得见的边都足足百步长,好像从什么建筑上拔下来的,断口不怎么光滑,但又是封闭的,像个带圆弧的匣子,显得格外奇怪,难怪它每次醒来就会大怒,气呀,所以带着这不知几万斤重的东西,去掀风作浪。
这个里头,应该就是人说的幽冥水。
似乎无支祁身上沾的也有。
所以那些小鱼游过来,如果不被吃掉,一靠近,脑袋就被黑化,化了一身烟熏妆,邪恶地走了。
它们是回去就长得巨大呢。
还是回去就会变成半妖?
这个回头再说。
自己得谨慎。
要是我陈子昂因为靠近不小心,把自己也变大了,画着烟熏妆来去,那就太不应该了。
我是练气士,都曾被雷电电焦过,怎么还能那么不小心?
想到这儿又是一惊。
自己要探的这洞穴,万一连接幽冥呢。
本来已经要探洞窟了,深入了几十步,他不放心,就又游回来,来到支援船上,跳到空气室中,排出水,造了一个空气隔间,再换上一身水甲。
这下武装好自己。
他就再次出支援船,钻入洞穴,洞穴本身就被容器遮挡,光线不佳,打开雷灯,在里头浮游,游下去,周围越来越黑。
黑得只见雷灯发出来的一道光。
这里头游鱼很少,但还是有,凑近雷灯看看,鱼也没有烟熏妆。
他渐渐放心下来,要么就是前往幽冥的路还太长,要么就是这地下并没有幽冥水。
水草越来越多。
水草多其实是个预示。
水中缺少活气,缺少阳光,缺少养料,什么都缺的时候,水草也长不起来,水草多,就是活气多,养料多,至于阳光,眼下肯定没有的,难不成这是无支祁的窝?
这些柔软的水草是它睡觉时增加舒适度的?它们是受到了干涉,所以才能逆生长,长在如此阴暗的地方,要是这么说来,当年无支祁被抓到现在,好几千年了,远古时无计年,细数不能得知,但起码超过千年。
千年的水草会不会成妖呢?
还是要小心一点儿。
它们要是缠绕了自己……
乌鸦嘴。
刚说完,就有什么缠腰上了,陈成一阵惊悚,迅速用短匕削断,低头一看,不是被缠绕上,被一条水鳗趴身上了,应该是误入的,身躯很长,长得像蟒蚺,只是身细,长时间不见光,眼睛都瞎了。
杀了这水鳗。
杀出事情来了。
饥渴的水草伸着水鳗身躯一样叶子去抢养分,把这个洞穴都堵了个结实。
陈成身上,脚上,头上,就都是经过的水草叶子。
疯狂呀。
这是成妖了。
只是这种妖不接触文明,你不知道它想要什么,要表达什么,说什么话,听什么音,究竟是什么一个形态。
麻烦大了。
目标不是自己,但是和是自己有区别吗?
这都被争先恐后的枝蔓给挤在墙角,前进不了,后退不了,不是被困吗?
幸亏自己是水法道人,没到极限,没开水吸瓶。
如果开了水吸瓶,谁知道它抢不抢活气?
水草吸养分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恋栈不去,但只能吸水里的血花,用上面毛绒绒的绒毛吸走。
陈成咬牙一叹。
希望它们能吸快点,吸完了就散了,让自己游过去。
然而欲哭无泪。
这些水草虽然多,但吸浑浊的血污,都跟按颗粒吸一样,半天了也没见吸完,陈成尤为紧张,恐惧又烦躁,只好一点、一点往里头挤,挤了十来步,用力气多,就想吸活气,只好又停下来,降低身躯对活气的需要。
回头用雷灯打上,鳗血被捕捉完,水重新变得澄亮清澈,但枝蔓就都还不走,像是在慢慢等长鳗腐烂。
可憎不?
就想几百条大汉把你挤在墙角,等你动弹不得,他们反过来,背对着你围成一圈,看着一个小娘子。
因为小娘子太小,就这样看着它,等它长大。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不是不能运行水法。
到时你需要活气,你开了水洗瓶,支撑自己行水法,这些水草说不定会来夺活气。
汇总起来。
三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就是等,等几百条、几千条大汉看着小娘子长大,也就是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