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和叶瑾带人,焦急地等在下面,直到陈成和韩傲雪一起飞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大群伙计把他接到要走。
陈成给他们摇了摇头,吩咐说:“不走。在这儿看看热闹,派人去街头上喊人,围观的人越多,天庭面临的压力越大。叮嘱自家人,叮嘱那些来的的百姓,如果遇到天兵驱散,不可反抗,再行散走。”
左臂下叶瑾,右臂下韩傲雪,几乎是扛着陈成,前头秋意焦急带路,有无人小巷,能走通,就走巷子。
大家都急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陈成跟秋意说:“二叔愿意帮我们,去网罗鱼朝真的罪状了,要是把二叔牵连进来,不知会不会给他遭灾……”
他问秋意:“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二叔最近一两年不再管这管那的,他也是忍得辛苦,渐渐不忍了。这次我娘找不到的话,只怕他也要爆发。”
三个小娘子都心情沉重。
有时候你觉得自家要钱有钱,要大修有大修,本可以畅快行事,然而真要气急了,想出一口恶气,这才分明感觉到,身上还有三座大山。
天庭。
律法。
练气士。
天庭更多时候只维护利益,不在意对错,天帝对主持正义不感兴趣,天庭的朝臣,忠奸善恶,都不以主持正义为己任。
也许还有这样的官员,但早已零落,很多就被流放外地了吧。
律法。
现在就是你跟天庭讲唐律,他给你讲纲常,你给他讲纲常,他给你讲伦理,你给他讲伦理,他给你讲唐律。
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唐律适用的时候,天庭用,唐律不适用,它弃之不管。
大唐律说人是有尊严的。
屁。
天庭给凡人尊严吗?
能给你一条命就都是苟延残喘。
仙官们麻木不仁,执行戕害百姓的命令果断冷酷,视百姓为猪狗,各种夺命酷吏,甚至能厚颜无耻,编撰出【罗织经】来。
右武卫卫将曾去平叛,当地小吏和百姓给他打开城门,接他进去,他一看,仗竟然不用打了,没有军功,而反叛的是贵戚,不能直接杀,干脆抓了上千无辜百姓,砍了人头带回去,给人说是血战而来。
而高怀忠手下有人听说南方流官造反,去南方,贬官申诉,不听,杀贬官及家属千人。
李敬业造反。
不是他个人一呼百应,有一些人,被贬,被流放去南方,亲身经历这些惨案。
这就是天条。
身为鱼朝真的下官,在他的授意下捏死了一只鹤来诬赖人,被揭露了,鱼朝真一巴掌拍死,这是他的同僚,不是他的家奴呀。
但你要杀他?
天条来了。
练气士也是。
正义事不见人出头,维护正义时,他们跳了出来,今天来了御史台,碍着两位大修什么事情了吗?
因为他们有道法,有宗门,有后台,所以无所不敢为,当年王四重盘踞东都,窦天德据河北,王四重是门阀,是大练气士,背后又有宗门,最后兵败之日,奋搏的庶民窦天德名誉再好,对天宫有恩,对百姓有仁爱,只因起于草莽,就照杀不误,而王四重恶贯满盈,罪恶滔天,却放归养老。
眼下亦是如此。
虽然还不敢肯定是鱼朝真绑架了母亲,但今天这架势,都要与天庭为敌了……
韩傲雪埋怨道:“你这个糊涂人,真是轻狂得很,你打了小圣人和仙官,圣人都出手了,见好就收就行了。你胡言乱语什么?什么天宫、天庭,不交出你娘,你就如何如何,还说人家腐朽。”
陈成默不做声。
心里想的。
怎么就说出来了呢,当时不过是为了给一个厉害的威胁,希望能逼他们拷问鱼朝真,怎么就变成了要掀翻天庭呢。
秋意气恼地说:“他说的?他就是这样,得意的时候,忘形的呀,气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管不顾。”
陈成低下头,任她们说去。
事实不就是吗?
自己不就是这样一个人吗?
自恃才俊傲物狂悖。
哎呀。
我怎么是这样一个人呢。
我知道了。
我以后夹好尾巴,如果娘找回来,还来得及的话。
回到家。
陈成没有累倒。
秋意却累倒了,摆着手,让众人给她点时间,让她休息。
这不对呀。
有陈成在,她早已五行圆满,迟早是入真人的,这怎么累这么很呢,是不是有什么被轻视了的疾病?
陈成也是半个郎中,没看过病,但是读了一肚子医书的,连忙警觉地让她躺倒,问她症状,给她切脉。
叶瑾让家仆去端来热水,用棉巾浸泡,站在他背后,给他梳理头发,攒汗,擦血污,揉搓活血。
韩傲雪有点嫉妒,想走,又不放心,就跟军卒一样,坐成一个官帽椅。
陈成忽然眼皮一跳。
他慢吞吞地说:“好像有了呀。我知道,我切脉十次九不中,不靠谱,你们快去让人去请一下郎中。”
叶瑾手一慢。
她想知道陈成对待孩子的方式。
陈成说:“要是爹还活着,肯定得高兴死,你看,他还年轻着,他就已经有孙子了。”
秋意带着疑虑问他:“你究竟能不能切准?”
陈成说:“其实要说能,也能,我就是经验少,有些脉象,你光读医书根本不行,像这滑脉吧,说是脉象顺畅,来往流利,应指圆滑,如珠滚玉盘之状什么的,怎么样才叫顺畅呢,所以就会误诊。有了经验,其实也不是百分之百肯定,有一些病,也是这样的症状,你还要结合望闻问切。”
韩傲雪嗤之以鼻道:“我听说都有人悬丝诊脉呢,自己学艺不精,就没跟你师傅几天,推诿得厉害。”
也是。
这悬丝诊脉?
靠谱吗?
韩傲雪道:“怎么不靠谱,来个男郎中,你让他摸你娘子的手呀?”
陈成愕然。
他说:“不是生病了吗,这是为了看病,从权,那要是要生产了,道路上遇到男子,宁愿一人一子都死也不求救吗……”
再补一句:“被礼教毒害了的。”
韩傲雪道:“大哥。大爷。谁是礼教人?你爹是不是儒们的?你是不是半个儒,你说我是礼教呀。”
是呀。
陈成悬崖勒马说:“我不是说礼教不好,我是说你只一知半解,就僵守死规矩。”
秋意一脸无奈地看着他俩。
你确信他们关系好?
感觉快打起来了。
秋意叹息说:“要是有了,真是来的不是时候,娘找不到了,我再经不得。”
陈成只好安慰说:“会找到的,我给了天庭三天时间……”
三个小娘子全震惊了,几乎异口同声问他:“你来真的呀?”
秋意说:“要不是鱼朝真绑架的呢?”
叶瑾接过说:“是呀?”
韩傲雪道:“你就是个糊涂人,做鬼也是个糊涂鬼,你拿什么威胁天庭?”
陈成忽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问她:“那火药弩你发射的,竟然把小圣人都穿透了?”
韩傲雪眼睛变大了,忽然有点惊恐,她迅速拿出火药弩,告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