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移驾沙鸣山，并没有圣人再来偷袭。

    天地间有多少圣人屈指可数，都不是大白菜，死了好几个，还有个几丈几高的一头包和尚被包在一座土山里。

    千百匹战马铿锵，把它撬在大车上，贴满道家符箓，就像是一种封装。

    救驾的将士也很快加入到拖大佛的行列，大家惊叹不已：“原来这就是佛呀，这怎么被打了一头包？”

    佛无奈呀。

    自己天生一头包好不好？

    自来卷头发行不行？

    都以为自己被大唐天帝打了一头包，以后还咋给人说这天地之间的大道呢，还有，天帝怎么知道要把我困在土里呢。

    我的根还在天毒国呀。

    你知道我们佛的法力是什么吗？

    你知道我们是怎么聚集信徒的念头？

    你知道什么是因果吗？

    你知道金刚般若波保罗菠萝蜜？

    早知道你把我埋大唐的土里，我还反抗啥，我就在这边扎地生根，结果子了，但我的骸骨和真身还在天毒呀。

    你们只抓了半个我呀。

    拜托。

    把另外一半也抓来吧。

    我佛战败，非战之国，是天毒人愚昧，千万年念头，四分之一欺软怕硬，四分之一自我安慰，四分之一一打就跑，四分之一已经回去宣布他们大获全胜了……这他妈的是什么民族，我佛不服。

    将士们卷云握刀，背弓握枪，战马如龙，杀气腾腾，渐渐汇集成怒吼：“天帝威武。大唐万年。”

    谁不激动。

    那个在西域老听到的佛，几千年的佛，被天帝打一头疙瘩，抓起来了，拖在道车上，你看他贼眉鼠眼大耳朵，你看他闭目低头，不敢一言，这是打服了了么，这是打服了么？

    陈成也激动。

    他看到了王玄策，挥舞手臂大喊：“大哥。大哥。我是陈成呀。”

    王玄策策马而来，走在佛下，轻蔑地看佛一眼，这就从马上来抱陈成，二人相扶手臂，却不料跟天帝来的画师正在画像，就画了进去，大佛面前，两位戎装骑兵并排策马，一只独腿乌鸦，一只仙鹤。陈成说：“大哥。这佛。只抓了一半，还有一半在天毒呢，不知道能不能整个抓来。”

    王玄策说：“没问题。等我将来战功够了，能将一军，我一定翻越葱岭，把它整个抓回来，埋在长安看守天庭，结果子。”

    佛“啪”地睁开一只眼。

    好呀。

    早想挪了。

    听说蜀地山清水秀，峨眉山不太远，有宝地大江，把我挪在那儿栽上，所谓水泽经文，传道可期。

    他忍不住说：“还有十万卷经书，还有百万卷经文，最好一起运来。”

    陈成一挥手，龙筋做的长鞭就抽脸上了。

    这是被俘之后不要脸了吗？

    天帝到了沙鸣山，便又有将士赶来，铁桶一般把行宫围住，如山岳巍然驻扎，如大海茫茫看不到边。

    这是大唐的西域。

    这是无畏天兵鲜血侵染，贼圣敢来，也让他有去无回。

    天帝稍微休息。

    不知为何，想看到陈成，不知为何，想到了身殒，如果身殒了呢，当时就想到了陈成，只有知道了活与死，生于灭，才是得觅天道呀。

    朕死了。

    朕的一切呢？

    唯有想到子嗣。

    她问陈镜：“他爹娘都重伤，他干什么呢？他不来跟前侍奉，他想干什么呢？迫不及待想当天子？”

    这真是无毒不天子呀。

    陈镜说：“我让他离我们远一点儿，道不同，你不怕污了道法吗？他自证严密，自称一家，古人常言，圣者如龙，二龙不可见，就是道不同，相抵触，必有一道长，一道消，你让他来干什么呢？你问他为何挖黑油？你问他怎么造雷灯？你的道经受得住这些考验吗？”

    圣人道：“当然经受得住，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集古今之大成，难道还会怕他的区区一点旁门？”

    陈镜这就说：“他去替你收将士的骸骨了，死去将士千人，不可任风吹雨淋，或可送其返乡，安于故土。”

    圣人不语。

    她说：“难道年年打仗，一死那么多人，都要送尸骨回去呢？这是妇人之仁，一点也没有李三郎狠。”

    居于高处望了一眼，忽然看到很多的光头，她怒了：“这些光头是干什么？”

    鱼头匍匐在地，禀报说：“都是干活的，都是给我们挖黑油的。”

    圣人道：“佛谋逆。佛徒皆削，一人不可留，去，杀光了……”

    鱼头震惊了。

    他小心翼翼地说：“这是公子收留的。”

    圣人道：“那又如何，你跟他几天，他就成了你主子了？难道还需要朕多说么？全部杀完，以示天下。”

    刚愎自用。

    心硬如铁。

    陈镜叹息了一声。

    鱼头爬起来，喊了人就走，到外面，赶了一群光头出去，没地方去，就赶到佛的面前，让他们跪于佛前。

    一刀下去，就是血飚似箭。

    光头念着“阿弥陀佛”，扑于沙砾，血殷殷一片。

    佛内心中猛地一颤。

    这就是诛心呀。

    陈成飞驰回来，一脚就把杀人的将士踢翻，拽住鱼头就打，问他：“你干什么呢？你杀光头干什么？”

    鱼头激动地说：“天帝有令。佛徒皆削。”

    陈成把他搡在地上，迅速去见天帝，还没到跟前，就看到了陈镜。

    他气愤地问：“爹。你在圣人身边成奸臣了吗？为什么杀光头？杀光头干什么？刺杀你们的是佛……”

    陈镜给他指了指说：“劝不住。你去劝。”

    陈成冲过去。

    圣人狡诈转眼，假装说：“子昂呀。你不孝呀，爹娘差点被人杀了，你不替爹娘出气吗。”

    话堵死了。

    陈成说：“佛造反。他们又没造反。”

    圣人道：“迟早造反。”

    陈成愕然道：“你怎么知道迟早造反？”

    圣人说：“佛都造反，他们信佛，他们不造反？佛是哪人，佛是域外人，自己人不信，自己亲人不信，天庭不信，天帝不信，自己爹娘祖宗不信，信域外人能得福祉，何等荒谬？不该杀吗？回头域外人说什么，他听什么，精神被控制，思想可笑，和外人一起祸害自己人，不该杀吗？”

    陈成竟无言以对。

    望了自己爹一眼，不埋怨了，劝不住，而且劝天帝呢，天帝劝自己呢？

    要不思想改造？

    把他们圈起来，改变他们的信仰？

    不然怎么办呢？

    干干活，挖挖黑油，背背书，学学道学，改变一下信仰，信这泥菩萨干啥呢，你死你活，这大菩萨管吗？

    它怂恿你干的事，它不为你承担后果呀。

    各位蠢货。

    陈成又走出来，鱼头迫切问他：“怎么了？杀不杀？我得公子教诲多日，我也不想杀呀，是不是？”

    陈成说：“赶去继续挖黑油。先不杀，大唐律法只看行为，不管你思想，都是这尊大佛的问题，回头削大佛。你问问人，佛怎么打死。要么他投降，要么把他打死，否则的话，受害的都是我们，谁知道子孙后代受不受他诱惑呢，他动动嘴动动手干坏事，我们大唐轻信他就要死人。”

    陈成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