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姨娘快步跑到床边扑倒在沐锦蓉身上大哭:
“蓉儿,我们娘俩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人这一生能有几个十年?娘生是相府的人,死是相府的鬼,娘不图相府能给娘带来什么,可娘却始终连一个名分都没有,现在好了,你奶奶连娘都不让我叫了,我苦命的蓉儿啊,娘现在就只有你了,你快醒醒。”
沐仲良叹着气,满脸的为难,缓步上前拉着张姨娘的手臂轻声安慰:
“玉珍你不要这样,娘现在也是一时气头上,等以后气消了我还是会和她提你扶正之事,现在蓉儿身子虚弱,你这样晃她她的伤会越来越重的。”
张姨娘哭的声更大了,抽噎着说:
“老爷,不是妾身不懂礼数,您还记得答应过妾身多少次了吗?可到头来不还是入不了老夫人的法眼,妾身还不如一头撞死得了。”
此刻门外尽是丫鬟与奴婢,就连沐灵儿站在一旁张姨娘也完全不管不顾了。
“玉珍,你要是死了,那本相还如何活,千万别说气话!”
沐仲良面色难看,他就是在喜欢张姨娘,但在下人面前也不能失态。
此时沐灵儿缓步上前,嘴角斜眉上扬,随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说:
“爹,这么多年过去了,奶奶的意思我们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张姨娘她为相府兢兢业业付出了很多,我们也都是看在眼里的。”
沐灵儿揣摩张姨娘的心态可谓是入了股子里,这几句赞美像一剂良药抚平了张姨娘内心的疼。
但沐灵儿转瞬便改变了口吻:
“只不过灵儿的娘亲才刚刚离世不久,按照祖上的规矩,您三年内是不可以娶妻的,这些道理灵儿觉得张姨娘都明白,只不过她被关进柴房,蓉儿又受了伤,所以张姨娘现在耍耍小性子也是可以理解的,还望爹不要生张姨娘的气。”
沐灵儿美眸望向张姨娘,张姨娘顿时擦干泪水站起身来一派端庄道:
“对不起老爷,妾身担心蓉儿因此失了仪态,娘.......”
张姨娘解释一般改口道:
“不,是老夫人,老夫人若是不喜欢妾身称呼她为娘,妾身不说就是了,至于扶正之事随缘去吧,妾身跟老爷这一辈子什么都不求,只求相府上下平平安安。”
呸,沐灵儿心中恶心的快吐了,不求扶正鬼才相信。
此时沐仲良满眼疼爱,抬起张姨娘的手轻轻拍了拍:
“玉珍,你放心吧,这一辈子本相都会对你好的,你是本相的女人,你为本相所承受的苦本相都知道。”
沐灵儿狠厉的眸子望向那个将她爹迷得晕头转向的张姨娘,果真还是有一套。
午后,阳光照在身上越发的使人慵懒。
张姨娘被关了一天一夜,这一出来就命人做了一桌山珍海味,肚子不饿了嘴巴也满足了,张姨娘眸光闪现一丝光芒。
“翠柳......”
片刻后,无人应,张姨娘大喊一声:
“翠柳你这个死丫头跑哪去了,我这一个上午都没见到你人影,是不是忘了主子是谁了?”
若是以往翠柳一溜烟就到眼前了,可眼下张姨娘喊破喉咙也不见人。
随后一名丫鬟敲门进来,唯唯诺诺道:
“奴婢参见张姨娘。”
“翠柳人呢?”
张姨娘撇了奴婢一眼问道。
“翠柳她还在柴房关着呢,张姨娘有何吩咐交代奴婢就可以了。”
张姨娘五官皱成一块破布,眉眼间流露出恨意,她想起来了,翠柳和一个奴才为了给她送吃的被沐灵儿打了一百大板关进了柴房,想到这,张姨娘忙问:
“翠柳在柴房,她可还活着?”
那名奴婢点点头,眸色却有些担忧:
“活着是活着,但被打了爬不起来了,三天不能进食恐怕凶多吉少了。”
“啪!”
张姨娘抬手很拍在桌上,嘴里咬着牙道:
“好你个沐灵儿,够狠,打狗还要看主人,你竟然不把我放在眼里,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张姨娘叽叽歪歪的骂着,那奴婢顿时跪在地上浑身颤抖:
“张姨娘息怒,奴婢是说错什么话了吗,张姨娘看在奴婢无意的份上绕过奴婢吧。”
张姨娘没好眼色的撇了一眼地上的奴婢,怒声道:
“赶紧给我滚。”
奴婢一边磕头一边道:
“奴才这就滚,这就滚。”
转身走到门口时,张姨娘厉声道:
“等等!”
“张,张姨娘。”
奴婢回身吓得磕磕巴巴。
张姨娘摆弄了下衣服,饶有兴致的问道:
“这两天相府在大小姐的打理下可还好?”
奴婢抬头望了望,小声道:
“挺,挺好的。”
“放屁。”
张姨娘听了突然间骂道,吓得奴婢又跪在地上磕头。
张姨娘紧接着教训道:
“她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能管好这么大的相府?要我说,你们这群狗奴才就知道捡好听的说,我辛辛苦苦的一点好没换来,到头来好都成了别人的。”
“是是是,张姨娘才是相府的福星,奴婢们私下都说张姨娘管理相府井井有条,而大小姐则一股脑的靠着热情,不过这下好了,张姨娘又可以大展拳脚了。”
奴婢明白了张姨娘是不满意了,于是学聪明开始拍马屁。
张姨娘顿时眉开眼笑,从手腕摘下金镯子像扔干粮给狗一样道:
“这小嘴怪甜的,今天我高兴,这个赏你了。”
奴婢捡起金镯子稀罕了半天,点头哈腰的模样道:
“多谢张姨娘,奴婢以后一定全心全意为您办事。”
张姨娘得意的摇头又摆尾,随后好似想到了什么,兴高采烈扭着浪浪的步伐出了相府。
裁缝铺,邵裁缝正为两名身着绸缎的妇人量尺寸,那双如同女人纤细白嫩的手重复着游刃有余的动作。
“呦,明城第一裁缝艳福不浅啊,这都量了多半天了,是失忆记不住还是故意......”
邵裁缝抬眼望去,见到张姨娘眸中有惊喜但又有一丝不可思议。
“这人谁呀,拿来的,邵裁缝你别管她,继续量。”
其中一妇人撇了一眼门口的张姨娘满脸不屑。
张姨娘指着那妇人的鼻子怒声道:
“敢撇我,你知道我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