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霆去沃琳最喜欢的“老北家”买了馄饨，快去快回，回到沃琳宿舍，沃琳已经睡醒并梳洗停当，捧着一本书在看。

    韩霆没有多说什么，把馄饨摆好在桌子上：“吃吧。”

    沃琳心里记挂着上班，对昨天秀才的事也还不能完全释怀，加之抢救所用药物的副作用，所以睡不安稳，他一时也没好办法，如果沃琳上班能忙起来，对沃琳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哇，一闻就知道这是老北家的馄饨，”沃琳兴奋，掀开饭盒盖子，拿来小勺，“我先吃了哈，本来还不觉得怎么样，闻到味道，突然觉得好饿。”

    韩霆急得嘱咐：“饿也得慢慢吃，一层油，凉得慢，估计这会儿还烫着呢。”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会先试温度的。”沃琳舀起一个馄饨，送到嘴边，先用嘴唇碰了碰小勺边缘，感觉是有点烫，她对着馄饨吹了几口气，这才小心翼翼把馄饨送进嘴里。

    看着她小心谨慎的一连贯动作，就像怕烫的小孩子一样，韩霆好笑，又有些心酸。

    虽然沃琳尽量将她的动作做到自然，但从勺子接近她嘴唇时，她那稍稍的迟疑，还有馄饨入嘴后她过慢的咀嚼，韩霆还是看得出，沃琳其实并不想吃，只是怕他担心，才装作很想吃的样子。

    也就是说，沃琳并没有胃口，或许确实觉得很饿，但却吃不下东西。

    韩霆没有揭破沃琳的强装，由着沃琳强迫她自己吃馄饨，同时他快速将自己的馄饨吃完。

    他的想法是，昨天因秀才的险情，沃琳肯定没有吃多少东西，后来又因为沃琳自己的危险，到现在之前，沃琳根本没吃东西，沃琳能强迫她自己吃些东西，是好事。

    馄饨吃到一半，沃琳实在吃不下了：“这一份太大了，我吃不完。”

    “吃不完就不吃了，饿了再吃别的。”韩霆把沃琳的馄饨碗盖住，他怕沃琳继续闻下去，会将好不容易吃下去的馄饨吐出来，那可就白受罪了。

    明明是和以前买的分量一样多，沃琳却说太多了，可见她的忍耐已经到了限度。

    休息一会儿，沃琳喝过药，韩霆送沃琳去上班。

    沃琳不让韩霆送她：“我又不是不认识路，别人也会笑话我的，你老是把我当小孩子。”

    “我当然知道你认识路，别人那不是笑话，是羡慕，这么好的男朋友，独属于你。我没有把你当小孩子，我是怕你走路睡着，”韩霆不管沃琳的抗拒，握住沃琳的手，强制送沃琳去磁共振，“你看你，摆明了没有睡够，还非要去上班，别走着走着掉沟里。”

    沃琳被韩霆的语气逗乐：“净胡说，路上哪有沟。”

    “我这么说，就是个意思而已，怕你走路走歪了，沟是没有，墙有吧，树有吧，路灯杆子有吧，你撞到哪一个，都不是好玩的。”韩霆故意夸大其词，逗得沃琳更是乐呵，睏意也随着笑意随风飘走，脑子越来越清醒。

    此时早已过了上班时间，孙尹颀和曹亮已在机房忙了许久，看见韩霆和沃琳手牵手进来，孙尹颀调侃：“哟呵，韩医生和沃工真是情深呀，到哪儿都不分开。”

    曹亮没有开玩笑，一脸认真对沃琳道：“身体恢复没那么快，不来也没关系的，这里有我跟着孙工，忙得过来。”

    “我身体挺好的呀，你这话打哪儿说起的。”沃琳觉得自己精神倍儿棒呢。

    韩霆对于沃琳的自信很是无奈：“医院就只有这么大，一千来号职工也不算多，不管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不出两个小时，基本传得全院人尽皆知，你昨天没上班，又进了急诊科，曹亮不是第一天认识你，猜也能猜到你是身体出了问题，你就别逞强了。”

    他抱拳拜托孙尹颀和曹亮：“麻烦二位了，多看着她点，她现在还有点嗜睡，小心她睡着把机器给砸了。”

    沃琳瞪韩霆：“说得我多暴力似的！”

    “我是怕你打瞌睡把自己变成了锤子。”韩霆说得一本正经。

    孙尹颀哈哈大笑：“沃工，韩医生说你是棒槌。”

    沃琳咬牙问韩霆：“是吗？”

    韩霆苦笑求孙尹颀：“大哥，这个时候你就不要起哄了，我会生不如死的。”

    孙尹颀笑得更加大声。

    沃琳绷不住也笑出声来：“该干嘛干嘛去，要不你去睡觉也可以，难得有时间休息。”

    做医生的，时刻都要学习，韩霆又是那种永远都想走在学科前端的人，缺觉是肯定的。

    “行，那你们忙。”韩霆冲孙尹颀和曹亮客气过后，转头对沃琳道：“下了班我来接你。”

    沃琳刚想说不用来接，让韩霆好好休息，下班她会去找他，韩霆已经大步走出磁共振，沃琳不得不把未出口的话生生又咽了回去。

    仪器的主要部件已经安装完成，现在要做的事是细节上的调节，机房的装修也同时进行，几拨人一起忙活，磁共振场地显得空前热闹，走路都要小心在人群中穿梭。

    沃琳不解：“边装机，边装修，就不怕仪器里面落灰尘吗？”

    孙尹颀耸肩：“我当然希望安装完之后再装修，可你们医院要赶时间，这是你们医院自己的事，我做好自己的事就行，最多麻烦点，每天结束工作时，把擦得到的灰尘除去，再用塑料布盖住机器，减少灰尘掉进机器的概率。”

    机器现在还没有装蒙皮，完全处于敞开状态，不管是什么部件落了灰尘，一旦灰尘受潮，通电后机器很有可能短路，何况本地雨多，空气本就潮湿。

    沃琳问曹亮：“打报告要了除湿机没有，新机房本就潮湿，没有除湿机估计玩不转。”

    曹亮点头：“裴科长昨天来过了，说起了这个问题，让我提醒我们主任打报告要除湿机。”

    “那你有没有提醒你们主任？”沃琳问。

    “我给主任说了，主任说他会考虑的。”曹亮道，“搞绩效改革后，大型仪器的费用科室要按比例承担一部分，像除湿机这样的小机子，科室承担全部费用，主任感觉压力很大。”

    同等条件下，支出大，反过来就代表着收入低，职工的所得绩效自然就跟着降低，曹亮心里也很矛盾，不想收入降低，也不愿意机器频繁出问题。

    孙尹颀玩笑：“那你有没有给你们主任说，如果磁共振天天短路，一个月有半个月处于停机以及维修状态，你们主任估计会被上面领导叫去谈话，甚至脑袋上可能换顶帽子戴。”

    曹亮苦笑：“这个我们主任自然知道，我们主任又不是那种没有长远见识的，磁共振的开机时间长短，可是和我们的绩效密切相关呢，我们主任的意思是，他先不急，让医院先急。”

    “什么意思？”沃琳不明白。

    “意思就是，反正机器现在还没有通电，还不会短路，他们主任就先扛着不要除湿机，说不定医院一着急，给他们科室白白拨下来几台除湿机，或者从别的地方挪几台除湿机过来，不用他们主任掏钱。”孙尹颀快言快语，道破天机。

    沃琳讶然：“堂堂主任，不会这么小气吧？”

    “海院长比我们主任还小气呢，”曹亮辩解，“彩超机安装在妇科，海院长却要求门诊和妇科平摊彩超的支出，说是门诊的病人做彩超，都是在妇科做的，门诊就得承担支出。”

    以前大家都是吃大锅饭，所有支出都由医院承担，除了工资和资历挂钩外，其他收入每个人都差不多，所以没谁计较支出的问题。

    改革之后，科室支出和个人收入紧紧挂钩，谁都觉得自己的钱来之不易，而且大家还没有从以往支出都由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