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云曦朝身后挥挥手，声音中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

    “好了，都下去吧。”

    “是。”

    按入她发尖的微凉手指收回了，身后响起婢女整齐的声音，接着便是陆陆续续的脚步声朝外走去。

    云曦单手放在妆案上，几根纤长的玉指微曲抵着额头，阖着双眼似在闭目养神，事实上却在努力分辨着婢女们离去的脚步声。

    不一会儿，门口响起了关门声，她知道，人终于完走了。

    此刻屋里，便只剩下她一人了吧。

    忽然间，她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怏怏地便将脸埋进了双臂之间，一头浓黑如墨的长发散满在后背，仿佛夜空中铺开的黑色锦缎，在烛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云曦闭着眼睛，耳边安静无声，空气中弥漫着若有似无的，她熟悉的冷香，却被她刻意忽略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了，只知道从月月来的时候开始，她的心就变得很乱很乱。

    她知道自己似乎在害怕着什么，却不敢深入去想。

    因为心底有种隐隐的恐怖在警告着她，一旦想的太明白了，那么她一定会后悔的。

    算了，不想了！

    她忽然站起了身子，精致的小脸面无表情，朝着屏风后的浴池走去。

    偌大的浴池已经灌满了热汤，就等着被主人临幸了。

    她走动时乌黑的发随着雪色的白纱翩飞晃动，玉足上的绣鞋被蹬掉了，踩在雪白柔软的羊毛地毯上，时隐时现。

    同样呆掉的还有她身后的某人——所以他是被忽略了么？——沐景玄嘴角的笑有些凝固。

    云曦站在池边，氤氲的雾气腾升而起，带着迷人的热度，诱惑着人快点下去，被它覆过身躯。

    她手中拿着的是两根乌木做的发簪，用来盘发的。

    她微微偏头，然后抬起手臂将一头浓黑的长发盘好固定。

    露出修长秀美的脖颈，美得惊心动魄。

    然后抬手，解开衣裳。

    沐景玄从屏风之后转进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少女最后一件衣裳落地，露出一身晶莹玉砌的无暇身躯，他的脚步蓦地停下，盯着前方，一双凤眼里精光流转。

    云曦却因为太注重心事，什么也没有注意，微微抬脚，踏入了温暖的水中。

    而同一时间，身后那人手中拿着的雪色单衣也从他手中松开，落到了地上。

    “哗啦~”

    云曦正闭着眼睛努力将烦躁的心思压抑下去，忽然间耳边却想起了一阵水花声。

    她吓了一跳，几乎立刻便睁开了眼朝身后看去。

    然而没等她看清楚是什么，手臂便忽然被什么捉住。她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朝后倒去。

    直到后背贴上一堵温热的肉墙，一道熟悉的声音也在这时候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压抑的沙哑：

    “在想什么？”

    她挣扎的动作暂时停下来了，带着一丝不可思议与震惊看向身后：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美目圆睁，看着面前一脸神情坦然的人，几乎要说不出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