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持续近十个小时的暴雨终于小了许多，至少开车的话，雨刷器开中档便能确保视线。

    在前往看守所的路上，萧风听着车载广播，得知这次暴雨，使江城辖下两个城镇出现了村子被淹的情况。

    不过，暴雨不是洪灾，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只是财物不可避免遭到损坏。

    “老薛，干嘛这么苦大仇深的？”萧风冲主驾驶上的薛诺伏道：“笑一个我看看。”

    薛诺伏表情冰冷道：“广播刚说了有村子遭灾，我这时候笑，你觉得合适吗？”

    他不高兴的原因，自然不是因为广播里听到的新闻，而是早晨在雨中被电。

    那种麻木感，甚至到现在都还没完全消退。

    所以，不哭已经很够意思了，要他笑，实在是强人所难。

    到了看守所，狄俊雄早就在门口等候。

    萧风走过去打了个招呼，便直接去见焦宇航。

    跟在医院时初见相比而言，对方的精神明显要萎靡许多，眼神发呆，似乎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

    “认识这东西吗？”萧风也不废话，直接把一枚木钉递到其眼前。

    焦宇航瞳孔骤然收缩，原本发呆的眼神也瞬间变得神采奕奕。

    不过，他很快便把目光从木钉上离开，点头道：“认识，木头钉子。”

    萧风顿时乐了：“具体说说，这东西的用途，以及上面的花纹又代表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焦宇航上身后撤，靠在椅背上，十根手指交叉，放在腹部，一副无可奉告的模样。

    “砰！”

    狄俊雄直接拍了桌子，吼道：“你最好老实点，问你什么就说！”

    “我说了啊，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您要是想听我瞎编一段，我倒是也能做到。”焦宇航表情无辜道。

    他确实是有恃无恐，因为从法律的角度来说，王铁柱的死他并没有直接责任。

    人又不是他撞的，可以说即便没有抽签那回事，王铁柱仍旧坚持不到救护车赶到。

    所以，他的责任很小，甚至无责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是不是觉得我拿你没办法？”萧风敲了敲桌子，嘴角微微上扬，看起来让人觉得他没憋什么好屁。

    事实上，他并不确认手里的七颗木钉，到底是原本就在坑里，还是庞桐故意埋在那里。

    不过，从焦宇航见到木钉的第一反应，明显是知道什么却不肯说。

    对峙半晌，萧风起身道：“走吧。”

    “走？”狄俊雄有些反应不过来。

    什么都没问出来就走，这不是自己师父的性格啊。

    萧风表情认真，点头道：“不走还能怎么样，难道打他一顿？这不符合规定。”

    狄俊雄瞪了焦宇航一眼，跟着起身朝门外走去。

    这种审问方式，他以前也见过，目的无非是让犯罪嫌疑人产生一种未知的恐惧，从而坦白交代，算是心理战术。

    不过，这种办法并不适用于焦宇航这种情况。

    至少以狄俊雄的专业眼光来判断，成功的几率只有两到三成。

    然而，就在两人即将出门的刹那，身背后传来焦宇航的声音：“等等！”

    萧风脚步一顿，面上浮现出一抹笑容，转过头道：“怎么？想让我给你带包烟？”

    “你是想报复我？”焦宇航眉头紧皱道。

    “这话从何说起？”萧风莫名其妙道：“现在是法治社会，我又不能安排个壮汉睡在你旁边，半夜趁你睡着之后扒你裤衩。

    也不能让人在你鞋里面放钉子。

    更不能让人给你饭菜里放蟑螂、老鼠、屎壳郎什么的。”

    狄俊雄嘴角抽搐两下，这特么威胁的还能再明显点吗？

    然而，这番话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却又没有毛病。

    沉默半晌，焦宇航松口道：“我告诉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没有任何好处。”萧风摇摇头，笑道：“即便你不肯说，我也能找到认识这东西的人，只不过费一些力气罢了。

    想谈条件，你得拿出点在别人身上得不到的东西。

    另外，从你之前戴的那朵“守正戒淫花”来看，你应该很在乎自己的名声，嗯……相信你出去之后，外界会对你有个好评价的。”

    焦宇航顿时怒目而视，他知道对方这又是在正话反说，威胁自己，可偏偏他还真就不能不在乎。

    世上有爱财的，有爱色的，自然也就有爱名的。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真正不在乎别人评价，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

    而焦宇航，就是一个对自己名声格外看重的人。

    “我告诉你那是什么。”焦宇航黑着脸说道，显然郁闷到了极点。

    萧风看向狄俊雄，歪了歪头，重新坐到焦宇航对面。

    “实话实说，别想着耍花招！”狄俊雄警告道。

    焦宇航没理会他，只是说道：“再把木钉给我看一眼。”

    萧风点头答应下来，从口袋里摸出木钉，放到桌面上。

    这次，焦宇航把木钉拿在手里，看的格外仔细，眼睛一眨不眨。

    半晌过去，他开口问道：“这东西就一颗吗？”

    萧风摇摇头，回道：“一共有七颗，我试过了，跟龙珠不一样，放一起也没见到神龙，许愿也不灵。”

    “……”焦宇航。

    你特么动画片看多了吧？

    愕然片刻，焦宇航若有所思道：“另外六颗，能一块儿给我看一下吗？”

    萧风不假思索道：“当然！”

    说完，把另外六颗掏出来，轻轻拍在桌面上。

    门口的看守员皱了皱眉头，对这一举动有所不满。

    因为钉子虽然是木头做的，但也算是锐器，真要是被犯罪嫌疑人拿来自杀，从上到下都得摊上事。

    萧风亦是高度警惕，注意着焦宇航的一举一动。

    虽然按照距离来讲，他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能将对方瞬间控制住，但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有时候，过于自信并不是什么好事。

    良久，焦宇航把最后一颗木钉也看完，放在桌面上，然后指了指，问道：“能看出这是什么形状吗？”

    萧风和狄俊雄对视一眼，朝桌面上被刻意摆放过的木钉看去。

    不是三角形，也不是正方形或长方形，甚至不能说它是一个常见形状。

    狄俊雄起身，在木钉上方比划着，脑海中勾勒出木钉彼此连接后的模样，旋即眉头皱紧，不确定道：“是个人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