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再挣扎也没有救下来公司，你会怎么办？”刘启认真问道。

    张诗云眼睛里有点茫然，空洞地看着前方，这个问题她想过，如果公司真的过不去这个坎儿，那她还真没什么好办法。都知道实体难做，服装业更是难上加难，别的不说，每年光是库存都是很大一个数字，哪怕现在所有的服装厂停工，那些库存也够全国用个三四年，这么高的库存，成本当然下不去，利润也就很低，导致这个行业里根本就没有热钱。

    “做不下去，那就不做。大不了从头再来。”张诗云坚定代替茫然，淡淡吐了一句。

    刘启心中动容，虽然他现在还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证明张诗云的清白，但不知怎么回事，心中就是愿意相信，她不是那个黑手。

    “放心吧，没事的，不会让你过不去。”刘启忽然很认真，只不过没有几秒，他又接了一句：“我要是能救活公司，你准备怎么报答我？以身相许可以吗？”

    “滚！”张诗云白了他一眼，“快点走，时间还来得及。”

    刘启发动车子，突然掉头往别的方向驶去。

    “你干嘛！”张诗云有点懵，看着刘启的后脑勺，很是着急。

    “哦，我突然觉得，要是我走了，花溪第一帅岂不是被别人占上了？”这理由实在太扯淡，没人会相信这是真的，但张诗云还是很感动，她的理解是，刘启要留下来与他共患难。

    但刘启的真实想法是什么，谁也不知道，包括他。他怎么有一种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感觉，虽然他给自己拼命找了好多理由：我不是不想让她也变得凄惨，只是我要让她毁在我手里，不能毁在别人手里！

    “随你吧！”张诗云一下没了力气，靠在后座上，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刘启把张诗云送回家中，但他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城中某个小区。

    次日一大早，刘启接张诗云上班，路上两人并未过多交流，到了公司，一切正常。早上十点多，公司里突然来了五六个人。

    刘启正在张诗云的办公室里闲逛，忽然门被推开。

    “张总，他们我拦不住……”

    刘启转头一看，只见到进来了五六个人，貌似都是一些小老板什么的。

    张诗云抬头看看他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冷静下来：“董老板，什么事？”

    领头的那个光头满脸堆笑：“张总啊，最近我们的生产线出了问题，供货上可能有问题，你看……要不要解除合同？”

    “什么？”张诗云大怒，这个董老板是原材料供应商，现在正是春季交货的时候，工厂里积压了那么多订单，现在断了材料供应，去哪找去？张诗云气得不轻，不由站了起来。

    董老板笑笑：“张总我也知道这个时候有点不仗义，这样吧，违约金我多付一点，就当我赔罪了。”

    张诗云脸上阴晴变换，这不是违约金的问题，他们那点钱算什么，张诗云并不在乎。现在这是产能全开的关键时刻，一旦原材料断供，生产无法继续，整个工厂都得歇业，一天的损失就比违约金多得多：“你们都是这样？”

    “是啊是啊。张总，我们也都是做小生意，都不容易，你能多体谅就多体谅点。”

    刘启站在一旁冷哼一声，并没有什么动作。

    那几个人情知理亏，一个个都很尴尬，也不好多说什么。

    张诗云冷冷地看了他们一会儿，整个房间里只有刘启咔嚓咔嚓吃苹果的声音，有时候还能听到他吸溜声，显得格外诡异。

    “好，我签！”张诗云重重坐下，虽然心中有气，但也知道不能对这群人发，她也发不出来。

    短短一个多小时，一共来了十几家供应商来签字解约，这十几家供应商并不是全部，但都是重要供应商。这就好像是你要开饭店，要想收拾你没必要让你什么材料都弄不来，只需要卡住关键材料就行，比如油盐、调料，这些量虽然小，但必须，而且无可替代。

    这些人就好像是约好了似的，一个个都来了，等到全都签完，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张诗云见到没人过来，眼眶就红了。

    刘启还在一旁该吃吃该喝喝，对于眼前发生的事漠不关心，这个时候正在没心没肺研究鱼缸里的几条金鱼，拿根一次性的吸管正在逗。

    张诗云看着刘启的背影，眼泪刷刷就流下来，不过并没有哭出声，接了这摊子一年多来，她夜夜睡不好觉，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查看邮箱，看微信，二十四小时手机开机，为的就是要把这个企业经营下去。当时吞并刘家企业，张诗云就不怎么看好，曾出声阻止，但是没想到父亲固执己见，一定要收，结果造成公司流动资金异常紧张。

    唉，张诗云叹气，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这公司是一定没有办法继续开下去，还要欠下一身债，起码得有好几千万，这辈子都要完了。张诗云害怕的并不是以后，而是一想到自己努力一年多，花费无数心血的公司一朝就没，她接受不了。

    她可以接受自己能力不行，也可以接受自己失败，可不能接受的是如此委屈的失败。一个小小的子摩服饰，竟然闹得她要家破人亡，这反差，谁能受得了？

    “叮——”

    张诗云忙擦擦泪，接了起来，谁知道还没说两句话她就愤怒了，啪地一掌拍在桌子上，笔筒都跳了起来。

    “张佑军，你有完没完！”接着就是沉默，张诗云的脸上露出强烈的杀气，小眉毛皱着，眼中尽是恨，“好，我去！地址在哪！”

    “啪！”电话挂断。

    “走！”张诗云抓起包往外走去，刘启忙跟上。

    路上刘启问道：“去哪？”

    “凌天会所。”

    中午时候已经有些暖意，十几分钟后两人在凌天会门前下了车，张诗云强吸一口气迈步往里走去。

    刘启拍拍她的肩，道：“没事的，放轻松。”

    张诗云看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两人到了包间门口，张诗云正要敲门，不想刘启一把就推开，走进去直接就坐下，一边冲着门外吼道：“服务员，赶紧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