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景抬起手，挥散了他和陆凡之间弥漫的二手烟，而后拿起面前的茶盏轻轻喝了一小口：“我只知道柳子大约是九年前就进入到了徐家，一直是徐家大小姐，徐青雅身边的司机。名义上是司机，但实际上就是贴身保镖。”

    陆凡疑惑道：“我看那柳子年纪也不大，顶天不过三十岁。九年前他才二十多岁。但是一身八极拳的功夫已是炉火纯青。当日若非延年大和尚在场，我俩再僵持十几招，恐怕我就得落下风了。”

    袁景笑着说道：“世上能让你陆凡另眼相看的人可不多。说明这个柳子，真的有过人之处。但是他的八极拳说老实话，我没见过，更没有见过他出手。但是有几件事很有趣，不妨告诉你。”

    “这就得说起来徐家的那位大小姐徐青雅了，因为徐向宗的存在。她没有什么继承权，一直以来都掌管着徐家在临安的几家小公司。基本上这辈子不太可能进入胡润，但最起码衣食无忧的能过一辈子。

    约摸着是三年前帝京来了一个红墙根儿上长大的四世祖，骄横跋扈的不能行。来到姑苏就要见临安第一美女徐青雅，并且把话放出去，一定得当晚床单上要见红。”

    陆凡撇了撇嘴，好似是在听袁景讲故事一般，耐心的想把这事情的后续了解清楚，便说道：“这么厉害的吗？然后呢？”

    袁景便把这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那帝京四世祖来到姑苏，为的就是一睹临安，也是姑苏第一美女徐青雅的芳容。

    一开始徐家的大小姐根本没有理会，这种事情她一个无欲无求的豪门小姐也不会放在心上。但是那位帝京四世祖身边有一个高手，听说是胡同里长大的，九十年代的时候打遍津卫无敌手。这小辫子就跑到了徐家的别墅，正巧遇到了刚出道还没什么名声的柳子。

    “后来的事情，那小辫子被柳子剪掉了后脑勺的老鼠尾巴。废掉了两条膀子，被人抬到我这里的时候，两条胳膊都已经完全发黑了。我只能臂膀以下，把两条胳膊全截了，这才保全了那帝京胡同小辫子的一条性命。”

    袁景说完啧了一声：“我见过狠人，比如你。对待苗门的那些个刀客，也只是踢断了一条腿。莫说是我，随便一个经验丰富一些的骨科大夫都能给接上。你最起码不会废人双手，但是这个柳子不一样，出手便是把人家吃饭的家伙给废了。”

    听到袁景如此这么说，陆凡虽然表面平静，但是想到了那一日在知也禅寺，看到了那柳子一张苍白到近乎毫无血色的阴鸷面孔，便没来由的内心突生一股寒意。

    陆凡继续问道：“你知道不知道这柳子的八极拳，是从哪学来的？”

    “这话怎么说？我不太明白，要说修习八极拳的人有很多，他从哪里学来的恐怕你得去问他。”袁景调侃道。

    “他的八极拳很吊诡，我与他交过手，几乎招式相近。之所以我二人相持数十个回合不分胜负，很大程度上便是，他能拆我的拳架，而我也能意会他下一步的动作。”陆凡如实说道。

    听到这里袁景眯起眼睛，感叹道：“你的意思是说，他的八极拳和你的八极拳，师出同门？难道是老和尚当年还收过别的传人？”

    陆凡摊了摊手：“这谁知道，老和尚已经圆寂西游，我问过延年和尚，他似乎对此事也所知不多。”说完陆凡看向袁景，又说道：“当年你也在知也禅寺呆过几年，又比我认识老和尚要早一些，我就想着问问你。”

    袁景茫然的摇了摇头：“这柳子出手狠绝，性格孤僻残忍。老和尚或许出家之前不是什么好人，但皈依佛门之后，断然不会教出这样的徒弟。再说我当年是被老和尚掳走作为人质的，老和尚可不会教我什么，更不会告诉我他的过往。”

    本以为此次来到姑苏，见到袁景的时候，陆凡能够得知一些柳子的过往。

    毕竟临安徐家，姑苏袁家。这两大世家是姑苏的两大世家，渊源颇深，袁景或许能知道其中一二。

    但是现在看来，这袁景似乎对于柳子所了解的也并不多。

    “罢了，我回头再问问延年和尚吧。他一辈子都呆在知也禅寺，知道的事情或许更多一些。”说完陆凡起身，“谢谢你今日招待的茶水，等我办完事情，有机会再来找你喝茶吧。”

    袁景也没有起身相送，只是斟酌茶水说道：“我不管你这次来姑苏是做什么，有一点我需要告诉你，哦不，是警告你。”袁景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姑苏虽然比沪上小很多，但也是江浙沪第二。你想在这里做什么事情我不管，但倘若损害到我袁家的利益，你走不出姑苏。”

    陆凡笑了笑，不置可否的推门而出。

    门外听云轩的小院子外面，袁家的高手依旧站在那里，一个个如影随形。目光晦暗的看着陆凡，警觉之心几乎从他们的每一寸毛孔当中渗透出来。

    只等着陆凡走远了，一个袁家的高手对袁家大少爷袁景说道：“少爷，需要不需要派人跟着？”

    袁景抬起手挥了挥：“不必了。我与陆凡虽然算不上朋友，但好歹也算君子之交。他信任我一个人来，那我就选择信任他，不派人去干涉他的事情。但是，他来姑苏一定会有大事发生，你们安排下面的人，在市面坊间多打听，让那些三教九流的小孩子也都撒出去，有任何风吹草动都来告诉我。”

    何为树大根深？

    姑苏与临安，一江之隔。

    袁家三代行医的杏林世家，经营百年，势力早已遍布姑苏的每一个角落，每一片土壤。

    正如袁景所警告陆凡的那样，他可以让陆凡平安的来到姑苏，也可以让陆凡如陷泥沼一般，在姑苏寸步难行。

    “对了，另外吩咐人，注意临安徐家的动向。他们和陆凡有梁子没结清呢，陆凡这次来到姑苏，他们收到了风声，一定会有所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