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酒店,回头看了一眼,耳朵里似乎一直在飘着婚礼进行曲,实际上周遭除了汽车鸣笛的声音就是各种的吵杂纷乱,或许这就是梦境与现实的交织,我一时也分不清了。
他问我:“去哪?”
我说回公司,还有好多事没做呢。
他想了想,拉开车门让我上车,结果却开向了相反的方向。
“去哪?”
他神秘一笑:“去了就知道了。”
一个小时后,游乐场里,看着那些被当成陀螺一样丢来丢去,又因为失重而失声尖叫的人,我的心里就不住的打颤,他硬拉着我去找虐,我抱着一棵树死活不要上去。
“不要,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我还没活够。”
他掰着我的手指头:“乖,就坐一次,就一次。”
我抱着树,心想今天就是把这棵树连根拔了我也不去。
抗拒了半天,最后还是被他强行拖了上去,大转盘上下翻腾的那一刻,我的心都跟着翻了个,尖叫声抑制不住的破喉而出,狂风呼啸在耳边,濒临绝望边缘,不知怎的,突然感觉积郁内心的东西正在得到释放。
从疯狂大转盘上下来那一刻,我感觉轻松了好多,可是反观他的面色却要差一些,其实从刚才第一次翻腾开始,他就紧紧的抓着我的手,我心想既然害怕干嘛还非要逞强上去坐呢,于是故意逗他说:“还挺好玩的,要不再坐一次?”
他用一种看奇特物种的眼神仇视我,说:“要坐你自己坐,我还没活够。”
又玩了几个项目之后,他拉着我进了魔鬼屋。
其实我还是挺大胆的,乌漆嘛黑的山洞里无论是突然冒出来的无头女尸还是满脸青紫的僵尸都不足以让我吓得失了魂,原本我是想走到中间的时候吓一吓他的,可是这个想法还未开始实施,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腰间环伺。
我伸手摸了摸,竟摸到了一手的黏腻,心里一阵发了毛,借着忽绿忽蓝的灯光缓缓视线下移,就见一长长的东西在我的腰间晃动,红红的芯子发出嘶嘶的声响,我想我当时的尖叫应该是破了音的,果然吓到了他,他一把将我扯进怀里,拍着我的肩膀,“好了好了,没事了,假的,别怕。”
我颤抖着身子,眼泪瞬间开了闸,我失了控的抱着他痛哭。
结束了,彻底的结束了,如果说之前还有着侥幸的幻想,那么今天所有的幻想全数破灭,他成为了别人的老公,我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坚持,究竟是不是值得。
“哥,他结婚了,他真的结婚了,我呢?我怎么办?我们真的结束了。哥,我怎么办啊。”我哭的撕心裂肺,结束两个字简直就像一把剪刀将我的坚韧剪得零碎不堪。
他轻抚着我的后背,对我说:“不属于你的终会结束,你拦不住,哭吧。”
我不知哭了多久,只是记得给他哭花一件衬衣,幸好之前他把西服脱了下来搭在手腕上,否则花掉的可就是他高定的西装了。
从魔鬼屋出来的时候,外面正下着大雨,像极了我现在的心情——阴雨连连。
我们站在屋檐下,我用手去接雨水,身上披着的是他的西服,看着外面因为冒雨奔走却又笑声如铃的小情侣们,心里没来由的一阵躁动。
我把西服脱下来塞进他的怀里,然后走进了雨中。
大雨瓢泼,从撕裂的当空洒下,我眯着眼睛看天,像是走进了一个幻境,我在想如果这是一场梦该多好,一觉醒来回到我的十八岁,我会烫一头小卷发,在脑袋上扎一个小花揪,涂上淡橘色口红,然后跟老爸撒娇讨一点零花钱,踩着一双半高的小皮鞋开心的去约会,去逛街,去恋爱,去做一切这个年龄可以享受的一切。
我的头发被雨淋透,几缕胶着在身前像是缠绕在一起的海草,他伸手捋我的头发,我侧目看着他,雨这么大,他就像是站在花洒下,白色的衬衣紧紧的贴在身上,勾勒出他健硕的身形。
他的眉毛很浓郁,没有一丝杂乱,一双墨瞳锐利收敛,却依旧深邃无岸,薄唇轻抿,雨水沿着他雕刻般的轮廓蜿蜒而下。我突然发现之前竟都没好好看过他。虽然第一印象感觉这是个长相出众的男人,可是细看之下却又能品出另一番韵味,一种成熟男性独有的气韵。
他没有阻止我的任性,而是陪着我一起任性,我问他:“如果我不是我,你还会给我改计划书吗?”这是个逻辑不通的句子,可是我想他会明白。
他挑着我的下巴,给我擦眼睛下面晕开的眼线,说:“你应该问我如果你不是你,我还会陪你在这淋雨吗?”
我缓缓收回目光,此时,雨已经小了很多,地上的水坑映着我的倒影,我顽劣的跳进水坑,水花溅起全数落到他的裤子上,看着他皱起的眉头,我咯咯的笑了起来。
大雨封路,所有的车挤在一条路上,我拿纸巾擦脸,鼻子有些痒,不禁打了个喷嚏,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瞅准了空档调转了车头。
“干嘛?”
“找个地方把衣服换了,这样湿哒哒的非感冒不行。”
他一边开车一边往路两边看,最后,将车开进了游乐场附近的假日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