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贺,够了。”苏博彦沉着声喊了他一句,他很少对兄弟拉脸子的,即便平常都打打闹闹的,却没有一次如此认真,凌贺见此悻悻的闭了嘴巴,何瑞秋出来打圆场。
“他那么忙都抽时间回来了,我们有什么好抱怨的,做兄弟的要体谅他,凌贺你也是,喝了酒就胡说八道,景初什么时候搞过特殊,他不过就是那么个冷性子,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
“得,我多嘴还不行吗?自罚一杯。”凌贺仰头又灌下一杯,我瞧着苏博彦的脸色还是不太好,酒席散了之后,他说让我陪他走走。
路上来往的车辆不多,路灯下,我们手牵手,影子被拉的老长。
“文景初......身体不好吗?”
苏博彦停了步子,垂眸看着我。
“你很好奇?”
我点头。
他又继续走,连带着我的手一起揣进了口袋里。
“景初从小身体就不好,先天性心脏病,小的时候我们跑跳打闹,他就只有在边上看着的份,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这么个安静的性子。做过心脏移植手术,现在恢复的很好。”
“.......哦。”难怪他总给人一种很安静的感觉,从小因为身体的原因只能看着别人玩耍,应该会很寂寞吧。脑海中莫名出现一个身影,一个同样寂寞的身影。
“想什么呢?”
苏博彦停下步子,若有所思的端详我。
“就是想起以前认识过的一个人,同样的病,可是却没有文景初这样幸运。”
“朋友?”
“嗯,也是病友,割阑尾住院时候认识的,虽然时间短暂,却是个非常好的人,他叫云一,是不是很特别的名字?”
苏博彦点了点头。
“可惜,他没有从手术台上下来,那是我第一次直面身边人的生死,也是第一次感觉生命竟然这样的脆弱,之后,我的人生就接连发生各种变故,身边人一个接一个离开我,像是受到了某种诅咒。”
他将我搂进怀里。
过往的一幕幕在眼前闪现,命运的齿轮毫无留情的碾过,幸好他的怀抱是暖的,幸好我们的心也是暖的.......
当我们自怨自艾生活的不公时,在这个世上还活着这样一些人,他们无从选择只能接受命运带来的残缺,憧憬着、孤独着。
“这里要被新家伙取代了。”
月光下,天台上的少年望着天空,周身星子环绕,宽大的病号服被风吹的空荡荡的,长长的额发扫着那双清澈的眼瞳,医用口罩遮了大半张脸,他苍白的手指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语气毫无波澜,既而回头看向我,那样的目光,如雪域极光,我的心里没来由的被什么撞了一下,猛然醒来,窗外一片黑寂......
孟白回来了,和走的时候一样潇洒,不带走一片云彩也没带回一点霞光。
她和贺一辰分开了,曾经爱的那么天昏地暗海誓山盟,分道扬镳时却安静的厉害,用她的话说是还了各自的孤独,有的时候孤独也是一种享受。这样的意境是我等凡夫俗子所参不透的。
“他没有挽留你?”我还是感觉他们两人分开有些可惜,毕竟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矛盾,“你们这些文艺人的矫情就是太矫情。”
她摇着手指讷讷两声:“soulmate,灵魂伴侣,当我们确定对方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人,勉强在一起只能使彼此痛苦时,我们就果断的选择分手,当然了,还可以做朋友。”
我无语的看着她喝拿铁,哼笑一声:“仙女,我觉得你该喝露水,此等凡间俗物就不要玷污了你高洁的灵魂了。”
她又摇手指:“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明白你个大头鬼啊,孟白,听过这句话没,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我的声音有些大了,周边的人异样的眼光看我俩,我赶紧放低声音,“你说实话,是不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
孟白捏着小勺子在杯中轻轻搅动着,神色渐渐落寞。
“练练,我觉得我不会再爱了,他让我疲倦,都说感情需要磨合,然而我们磨合了三年,最后棱角没磨掉,反倒把默契给磨没了,我们会因为一件小事而争吵,会因为一个小矛盾连着几天不说话,最后,同样倔强的我们就这样让感情变了质,或许我们还都不懂得退让不懂得经营,但事实我们已经丢了彼此,与其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不如提前结束这段感情,或许以后还能给彼此留一个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