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文景初捂着胸口的位置低垂着头半坐着,他手边的被子湿了一片,玻璃碎片散落在地。
夕阳的余晖掩映在纱帘后面,整个房间被暖光包围,而病床上的冷意却在无限蔓延,此情此景......
“景初。”卓青小心翼翼的靠前,“你什么时候醒的?”
“出去。”他缓缓抬起手,指向门外,冷冷的声音像是被冰镇过的,让人忍不住打颤。
卓青不敢相信的定在原地:“我是为了你啊。”
斜阳温柔,乌黑的发丝下是一双譬如星辰的双眸......
“为了我你就不该提。”
剪影孤独,消毒水的气味中汇聚着加湿器的清淡水雾.....
“为什么不能提,难道她没有权利知道一切吗?”
画面打乱又重合,最后渐渐清晰.....
我似乎看到了梦里的那个片段:
蓝天白云为幕,少年少女笑声清朗。
“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维也纳,我们一起去圣彼得大教堂,在最接近上帝的地方许愿.....”十六岁的少女穿着竖条病号服,笑容灿烂的回头看向少年,“你会许什么愿?”
少年目光清澈,温而不羁。
“我的愿望是——盼你永远喜乐无忧。”
文景初啊文景初,你打算用一辈子的等待换我的喜乐无忧吗?这样的情我不领。
“那自来就和她无关。”他的话说的很轻,如同清晨的荷叶滚落的露珠,掷地无声,却又斐然心侧。
景初......故作冷漠却又难掩心伤的倔强——你真的一点也没变。
文菲语想上前却被华向晨制止住了,沉默在房间中蔓延,像是在等待秋风旋起的树叶,提着心却又不知该做什么。苏博彦的手掌擦过我的手腕,试图将我往后带,我没有顺势靠后,而是轻轻的叹了一声,这声叹在这异样的沉寂中越发的显得突然与酸苦。
“怎么会和我无关。”
苏博彦的手颤了颤,良久,在舍与不舍间还是松了开.....一切疑问有了归属,心底的那处早已被柔软填满,我迎着那个被霞光笼罩的男人诧异的目光——也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缓步上前,坐于床边,缓缓抬手......
轻掩他高挺的鼻梁,温热的呼吸喷薄在我的掌心。那双眼睛,那方神色,那缕忧郁的气质.....终于知道自见他以来每每充斥心底的那丝熟悉感究竟是从何而来了....他眼中情绪万千,诧异、希冀、感伤,最后全数归于会心的平静,我好像终于能看懂他眼中深藏的故事了,我想我该喜悦的。
“我居然没有认出你......”心里有份惊喜亦有份伤感溢出嘴角,无声的感慨涩如经年,“你说你骗了我多少年,云一同学。”
他的眸子沉了沉,将我的手拢入掌心,缓缓放于床上,清泉般的嗓音一点一点化开冰封。
“十年,骗了你十年,早知道因此会让我错过你十年——不,是一辈子,我应该早些告诉你我叫文景初,也早该跟你说——等着我。”
他的脸上缺少血色,一双乌黑的瞳就越发的显得浓重,十年前,当我迷恋夏塔的《血夜狼魂》时就被这双眼睛深深吸引,青春懵懂,喜欢的朦胧,爱的微妙。
“圣彼得教堂,我一定要去那里看一看,我要站在那五彩斑斓的穹顶下感受夏亚的悲伤;我要组建一个乐队,像林肯公园一样唱着《numb》那样有质感的音乐;我要在维也纳开钢琴演奏会;我要......”
年少轻狂的我说过多少不着边际的话,事实是他代替我一一都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