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柳柔云还恰是时候的吸了一下鼻子，一手揪着手帕擦了擦鼻尖，“罢了，谁让殿下身为燕王，身负要职，不是我这种寻常女子能够攀附的起的，殿下不肯说也就罢了，只当妾身从来没有问过这样的问题。”

    柳柔云自顾自演的起劲，楚清玄抬着筷子的右手渐渐僵在了桌边，静静的等着她什么时候能够表演完，不过为着小时候的情谊，楚清玄终究是有些不忍心，须臾叹了口气。

    “柔云，本王并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担心你身子柔弱，怕受不了这些血腥的事情，不过既然你这般坚持，那本王告诉你，你可一定要能撑得住。”

    话音落地，楚清玄特意顿了一下，见柳柔云逐渐收敛，脸上的表情却仍然不改初衷，才悠悠的开口。

    “其实就在前几日，城西出现了一起人命案，而后本王与大理寺调查之中却发现最重要的证人也惨遭杀害，更加严重的是本王今日继续调查下去，怀疑有人正在用钱财私自囤积大量硝石。”

    “硝石，一般只用于入药，但没有多少大夫敢下太多计量，所以从来用的也不多，除此之外，也就是在火药之中有过痕迹。”

    柳柔云眼波流转，就像是一个平常聪明女子背书一样的将这些话讲出来，而等最后一个字落下去，注意到对面的楚清玄，眼神有些不太对劲。

    “你说的不错，正是因为硝石的这一个特性才使得大理寺与本王不得不防，从即日起，城中但凡有谁跟硝石打过交道的，都要严密彻查。”

    说罢，楚清玄便自顾自的低头吃菜，仿佛方才说的并不是什么要紧事。而柳柔云这样聪明的人，不可能想不清楚他是什么意思，一瞬间委屈和难以置信，便涌上心头，眼泪也随之喷涌而出。

    “我知道了，难怪今日王爷回来，妾身瞧着就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是因为这一回事，妾身算是全明白了。”

    柳柔云怔怔地看着楚清玄，大有种痴心错付的即视感，好一会儿才低下头去轻轻的擦拭掉眼角似有若无的泪花，就连说话都跟着有点语无伦次。

    楚清玄见着她这副样子，心里深深地有些担忧，一手按在桌子上，刚想起身去安抚个几句，就见柳柔云再度抬起起那张委屈的脸，忍不住控诉道。

    “妾身一心一意跟着王爷，不曾想王爷对妾身竟然有这样的误会，虽说妾身之前是跟王爷提起过硝石这件事，但是妾身是真心为了城中那些吃不起药的难民们考虑，王爷拿这种话来说，那不是存心告诉妾身也是可疑之人吗？”

    此刻的柳柔云只顾着扮委屈和可怜，完全忘记了起初是她叭叭地要求着楚清玄把话说明白的。如此倒打一耙，是摆脱自己嫌疑的最好方法。

    如果柳柔云表现得平淡，或许楚清玄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动不动眼泪就喷涌而出，又能如此迅速的联想到自己身上，除了做贼心虚，楚清玄也想不出别的解释。

    楚清玄心下叹息，虽说早已对柳柔云起了怀疑，但他也实在难以想像柳柔云究竟还能背着自己做多少事。

    想罢，即使各自心里各怀心事，但是面上的功夫还得做好，楚清玄站起身来，走到柳柔云的身边，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

    “你未免想的太多了，你是什么人本王怎么可能会不清楚，你当日提起此事都已经过去多长时间了，本王就算要查，也不可能怀疑到你的头上，你就不要再担心了。”

    这番话说的真是够耳熟的，先前对霍湄这么说算是为了替柳柔云开脱，这次在柳柔云的面前却是为了掩盖实情。

    柳柔云却没有这么轻易的能够给糊弄过去，轻轻地摇摇头，站起身竟直接对着楚清玄跪了下来。

    楚清玄大吃一惊，语气中差点按耐不住想要对柳柔云的指控，不小心提高了一些音量，把那些站在房门外的下人都给吓得身上一抖。

    “你这是做什么，本王都已经跟你解释过了，你为何还要如此。本王如此宠爱于你，你就忍心这样来逼迫本王？”

    “王爷厚爱，妾身全都记在了心里，又怎么敢恃宠而骄？”柳柔云虽然是跪在地上的，但她两只手全都借着楚清玄的力气拉扯，手肘和半边身子也都靠在凳子上，完全没使多大力。

    “妾身只是觉得，如果不让王爷将心里的怀疑去除，恐怕是没有安生的一天，所以妾身提议，不如王爷先从妾身这里查起，也算是以身作则，能够堵了其她人的悠悠之口。”

    “向来都是自家对外，若是王府上先闹出这种事来，那才是真的惹人耻笑。你先起来，本王以后不再拿这种事告诉你就是，省的你心里烦闷。”

    楚清玄垂下头，只能看到柳柔云一个头顶，至于她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和表情，都是一无所知。不过不看见说不定还好，起码还能在心里骗骗自己。

    如果楚清玄真的守口如瓶，那府上的下人也不可能会告诉自己什么，那不是对自己大大的不利。

    想着，柳柔云半推半就的站了起来，一脸的悲泣却从未停止。“王爷这么说，就是真的疑心妾身了，妾身不能替王爷分忧，唯一能做的也就是这个。可是现在，王爷……”

    柳柔云哭诉她的情深不能自抑，身形摇晃，难以控制得住重心。楚清玄心里一阵唏嘘，伸手想要扶住她，却没能来得及，柳柔云一不小心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往桌上倒了过去。

    虽说常用弱柳扶风形容女子的婀娜身姿，但一个成年姑娘的体重还是不容忽视的，柳柔云这一倒，牵扯了桌上的桌布，大半还未曾动过的菜碟就纷纷摔落在地。

    屋里这么大的动静，就像是打架似的，几乎要吵破天去，外面的人在也忍不住，由玄韩一马当先，一把冲了进来。

    “王爷，发生什么事了，可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