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先苦后甜，方才知道人生滋味，杜老板经营的这么辛苦，连带着下面的工人也全都靠着矿产的开采，才能够解决温饱，本王却只顾着眼前的体面，而忽略了背后的艰辛，那不是太忘本了吗？”

    方才两个字的声音才一落地，杜老板的脸色便瞬间有些明显的变化，然而楚清玄头一转，说的又如此周到圆滑，反倒叫杜老板不好有任何不规矩的情绪。

    “所以，正好趁着本王今日同王妃顺路过来与杜老板说话，不知杜老板是否愿意邀请我们一同过去走走呢？”

    楚清玄满脸含笑，就像是真的过来观光看到的一样，而且话里的侧重点也在后半句，叫杜言多了几分警惕，却无从拒绝。

    杜言埋头一想，忽而抬起头，便又恢复成了最为客气憨厚的笑容。

    “可以是可以，只是王爷也看见了，草民这里的地方，实在太过脏乱，又没有什么好的地方可以下脚，草民是真的不愿意王爷这么辛苦，”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既然王爷与王妃都不介意，草民又好多说什么呢？既如此，草民便先行下去打个样子，王爷与王妃还请小心。”

    说着，杜言便向二人恭敬的一鞠躬，便自觉身先士卒地走到前面，楚清玄搀扶着他，紧跟其后，玄韩则负责在最后面收尾。

    不过方才杜言倒是考虑的周到，特地诸多嘱咐了霍湄和楚清玄他们俩人小心，不过相较身量轻盈的他们夫妻而言，反倒是沉甸甸的杜老板，下这个小破要更显得困难一些。

    一个不小心，即使手上有拐杖的帮助，杜老板都差一点滑一跤，吓得后面的霍湄就生怕杜老板摔跤会撞到自己的脚上，不自觉的往他的怀里缩了一些。

    “所谓‘稳重’，原来‘重’也未必‘稳’。”所幸只是虚惊一场，霍湄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不动声色的又从楚清玄的怀里出来。

    楚清玄手上一空，只得伸手挽着霍湄的手肘，免得她下去时无所依靠。“杜老板的脚掌瞧着要略小一些，他的下盘虚浮，重心不稳，自然要更辛苦些，不过你也别先顾着笑别人，且小心这里的石头还有不少呢。”

    “我、自然知道。”霍湄顿了一下，刚好听到这句话，脚下就踩了一颗半个拳头大的碎石子，她好容易稳住了身形，才得讲完。

    等到几人都好不容易的从坡上下来，杜老板来不及介绍，只先气喘吁吁的在一旁回过气来，楚清玄与玄韩则趁着这个机会将此处矿场打量过一遍。

    刚才在上面看着的时候，还不觉得此处有多大，如今下来了，就仿佛是置身于巨兽的大口之中。

    瞧着上面凸出来的山脉，叫人不禁感觉自己的渺小，也越发的担心此处再往这中间深挖，那凹出来的上面的山顶，可不知什么时候会塌陷下来。

    霍湄趁着他们打量的时候，杜老板又没空搭理自己，便离了楚清玄的身侧，想着往矿场的边缘走上一圈。

    即使是楚清玄过来了，在这里工作的工人们也依旧没有一个人停下来的，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身量纤纤”，也不知是受了多少的苛刻压榨。

    至于杜老板之前跟楚清玄说的那个理由，那是得要多蠢的人，才会这么容易的相信。

    想罢，霍湄轻轻地摇了摇头，发现左侧的工人开凿的尤其起劲，静静便凑近了一瞧，才发现原来这人正好是站在一个地下深洞的口子那里开凿。

    此处的洞口许是害怕它坍塌，边缘一圈特地用木头搭成了一个简易的架子，但是这木头疏松无比，想来也就是冲个面子工程，看着还是十分危险。

    霍湄见状，禁不住咽了口口水，而挥舞着锤子的工人，就像是没发现有她这么个人似的，便如同机器人一般，只知道紧接着工作。

    霍湄深觉奇怪，就感觉这里的人像是被杜老板控制了一般，连话都不会多说。她试图往地上的那个空洞探过头去，只见漆黑一片，没有光亮，光是盯着里头的深黑色，就让人感受到了无边的压迫，她便连忙又站直了身子。

    那边杜老板好容易恢复过来，拍着胸口转过身便瞧见霍湄已然走远了，抬着手跟想要说些什么，就被楚清玄一跨步，挡在了面前。

    “杜老板，你在这里有这么大的矿场，想必做任何的药石，应当都不缺吧？”

    “也就是勉强能过得去的程度而已。”杜言笑笑，满心都在边缘的霍湄身上，并没怎么理会楚清玄说了些什么。

    “既然如此，杜老板又为何这么大费周章的从外面收购硝石，甚至还不惜出高价问几个跟化粪池有些交道的人买原石。”

    楚清玄此话一出，杜言也来不及顾上那边的霍湄，连忙回过神来，眼睛里是能够以假论真的难以置信。

    “王爷，这话可是从何说起？怕不是受了旁人的挑拨，误信了别人的谗言，这肯定是另外几个药商故意陷害我，王爷，那城里面的几桩命案，可跟草民没有半点的关系。”

    “本王并不曾提及命案的事，杜老板何须这么紧张？咱们就事论事，本王来找杜老板，自然是问有关药石收购的事情，至于与命案是否有关，这还得看后面的分析，也得看杜老板是否肯如实交代了。”

    楚清玄意味深长的放出话来，却并不急着开口询问，反而悠哉悠哉地往前面逛去，杜言没得办法，也只好乖乖跟在身后，而他所走的地方，正好是与霍湄相反的方向。

    “王爷可一定要相信草民，草民所做的也就是一些普通的生意而已，草民可是老实巴交的一辈子，就算手中握着最多的存货，也从来没有想过扰乱市场的秩序，王爷若是不相信这里的人，你随便问一个就能清楚。”

    杜言表面上看起来紧张的很，而他话里面却有意无意的故意透露了几个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