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里一支支火把被引燃,众人手持火把顺着道路向着康城的方向快步前行。
在这寒冷的冬季,夜风很大,众人很快被冻得耳鼻通红,呼出的气息在脸前形成一团白雾。
张志宽将自己的大衣脱下,套在了女儿张颖娇小的身上,边走便叮嘱道:
“记得我交待过你的了吧?”
十四岁的女儿张颖抱着一个铜壶点了点头。
张志宽拍了拍张颖的头,叹气说道:
“那就快过去,按照我说的,去了就别再回来。”
张颖是个胖乎乎的女孩,她不舍地望着张志宽:
“爹,那你怎么办?”
“爹没事的,”张志宽安慰道,“赶快过去,只有待在江舵主身边才会安全。”
张颖一边朝前走,一边回头望着父亲,最后一点点来到了队伍最前头的江远一行人身边。
赤虎坛的帮众见得只是一个小女孩,并且还是两位小姐的同窗,便也没有阻拦。
张颖顺利地来到江远身边,但是她却没有敢看江远一眼,对于这个男人有着太多可怕的传说。
她面上强行浮起笑意,对着李思妍和陈茵说道:
“两位师妹,走了这么久也渴了吧?我这里有一壶果浆,正好可以解渴。”
面对张颖的热情,李思妍和陈茵一边道谢着,一边与张颖喝着铜壶里的果浆。
三个小孩有说有笑,显得倒比周围的成人要轻松。
即便果浆喝完,张颖也依然留在李思妍和陈茵的身边,这一切都是父亲张志宽的交待,只有留在这里,才能最大程度地保证自己的安全。
远处的张志宽一直紧张地盯着一切,生怕江远把自己的女儿赶走,但是幸好直到现在,江远也没有丝毫理会女儿的意思,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张志宽的身边,是教书先生卓一鸣,只听卓一鸣笑道:
“张老板还真是爱女心切,用一壶果浆就换来了令千金的周全。”
张志宽叹气说道:
“卓先生你有所不知,我都生了七个儿子了,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不对她多疼爱一点不行啊。对了卓先生,天这么黑,我们点着火把上路,这不是反而更容易让妖鬼看到?要不要我上去向江舵主建议,将火把灭了?”
卓一鸣摇摇头:
“妖鬼目力远超凡人,尤其是这黑翼天妖。而其实妖鬼往往是依靠活人的生气来捕食,并非仅仅依靠眼睛。所以有没有火把对妖鬼来说都一样,熄灭了火把反而还会使我们不能视物。”
“卓先生还真是见闻渊博啊!”张志宽随口赞道,“我们走了这么长时间,距离康城应该——”
张志宽话还没说完,一阵凄厉的惨叫忽然在队伍后方响起:
“啊——!救命啊!”
两人急忙扭头朝着后方望去,只见一个黑影不知道何时悄无声息地冲天而降,凶狠抓住了队伍末端的一个活人,然后猛地拍打翅膀展翅高飞。
那个活人惨叫的声音越来越高,最后在漆黑的天空中消失。
附近的人全都愣了一阵,跟着爆发出惊恐的嘶喊。
“那是......焦老板!”张志宽心头一颤,寒意顺着脊背延伸向后脑。
原以为跟着江远已经开始安全,但是谁能想到妖鬼依然展开捕食。
他急忙朝着队伍前头望去,期待江远能够做点什么。
然而只见江远只当没有看到没有听到一样,带着星魔海的帮众继续前行。
“就连江舵主......也毫无办法吗?”
张志宽心头一凉,急忙朝着星魔海的人跑去,此时只有距离他们越近,才能显得越安全。
周围的活人显然也是这个想法,蜂拥朝前奔跑,试图冲破星魔海帮众的阻拦,簇拥在江远周身。
然而却见那些星魔海帮众挥刀就砍,鲜血四溅,最前头的几个人纷纷被利刃砍翻。
只听岑雷暴喝:
“谁敢冲撞舵主,杀!”
顿时没人再敢继续向前,他们惊恐地与星魔海帮众保持着距离,只能吊在后面跟随。
江远却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仿佛这一切与他毫无关系。
张志宽一直紧紧盯着女儿,只见女儿张颖不停地回头朝着自己担忧望来,但是总算是听话地与江远的两位义女在一起,江远也没有管她。
这才让张志宽稍稍宽心一些。
寒夜阴冷,北风如刀。
在这深夜里,低声的哭泣、悲恸的哀求和痛楚的惨叫在队伍中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卓先生......”张志宽黯然问道,“我如果死了......也会变为妖鬼吗?”
卓一鸣回答道:
“如果你是被妖鬼所杀,极有可能。而如果是病死老死,那么就不会。据我所知,人能不能变成妖鬼,是和邪气有关。邪气入体而不入魂,则变僵尸;邪气入魂而不入体,则变鬼;而邪气侵入了体和魂,那么则会变成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
张志宽听到这里追问道:
“那么邪气又是什么,从何而来?我宁愿病死老死或者被砍死,也绝对不要变成那种鬼东西!”
卓一鸣摇摇头:
“这是自古以来的谜团,不是我这种普通人所能知晓。”
张志宽颓然说道:
“如果此行我能活着回去,一定多做善事,多供奉神灵......对了卓先生,掌管生死的神灵是谁?”
卓一鸣回答道:
“大司命。”
张志宽点点头:
“对!我一定出钱为大司命神修建神庙,日夜香火不断!”
卓一鸣暗暗无奈摇头,供奉神灵就真的能够获得庇护吗?
这个时候,忽然听张志宽疑惑地说道:
“卓先生你看,江舵主他们在做什么?”
卓一鸣抬头朝着队伍前方望去,只见江远正在一边望向夜空,一边大声地吩咐着什么。
跟着,只见江远解开身上衣袍罩着了李思妍、陈茵和张颖三个小女孩的头上。
其余的星魔海帮众也纷纷脱下外衣举在头顶,仿佛要躲避暴雨一样。
卓一鸣见状大惊失色,急忙匆匆解着自己身上的衣袍:
“张老板,快快!学着他们做!”
张志宽依然满脸迷糊:
“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卓一鸣飞快地回答,“但是江舵主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们快些!”
说完之后,卓一鸣已经解开了外衣罩在了头顶。
而张志宽的动作则慢了许多,他先前由于担忧张颖受寒,便已经将自己的外衣脱给了女儿张颖。
他此时穿在身上的是一些一时半会难以解开的贴身衣服,正当手忙脚乱的时候,天空中已经有东西落下了。
如同雨点般坠落的,是一些粘稠的液体。
这一片液体落下,淋了队伍中不少人一头一脸,张志宽也位于其中。
张志宽只当落下的如同稻场时候一样只是一些鲜血,然而当他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才发现手掌中的并非血液,而是一些如同石油一样黑色粘液。
在他迷惑的眼光之中,只见掌中的黑色粘液突然起了变化。
粘液之中突然浮起了一颗颗圆圆鼓鼓的微小虫卵,跟着从这些虫卵之中钻出了一些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