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剑被莫玄挡住后，沐夜璃的思索也不过就是在一瞬，心中有了对策，后续的动作也变得更加流畅而具有目的性起来。
只见她纤细的身子灵动地在空中腾挪，只是瞬间又连出数剑，雪亮的剑光在她脸上闪过，映出眼角红得滴血的泪痣，艳媚非常。
而莫玄则站在原地，看似不疾不徐地接下沐夜璃的剑，但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有劲无处使的憋闷感觉。
这小丫头，知道自己力气敌不过他，就全面避其锋芒，只在侧面迎战，用巧劲将他的剑势带歪不说，还一直在找他的破绽，伺机击败他。
真是只狡猾的狐狸！
莫玄简直被气笑了，却也没说什么，只专心应战，任由沐夜璃战术多变，他自岿然不动。
不过一柱香功夫，两人便已经来往了数十个回合，沐夜璃出剑的速度极快，所选取的角度也都精妙且刁钻，身形更是鬼魅一般，辗转腾挪间几乎带出了残影，让围观人群都看得眼花缭乱。
“我滴个乖乖，这王妃一手好俏的剑法！”
“你们看她舞剑的姿势，那个身段哟，比早些年咱们在京城领赏是见过的舞姬还好看！”
“这……咱们大人能打得过吗？”
“你们几个混蛋就知道看娘们，也不瞅瞅咱家将军打得多憋气，还敢在这儿夸她打得好，仔细将军下来了赏你们一人一顿打！”
众人骂骂咧咧，或笑或嚷的声音此起彼伏，而风溟陌这边是十分安静。
沈子桓站在他身边，专心看着场上的打斗场景，眼中异彩连连。
“王爷，王妃竟然还会这般精妙的剑法，属下自叹弗如！”
他喟叹着握紧拳头，直到此时才真的对风溟陌的眼光服气了。
这哪是什么草包大小姐啊，这是个医毒武三全的超级无敌宝贝疙瘩啊！
真不知道那些之前看不上王妃的人若是见到今天她在场上的飒爽英姿，心中该是何种感受，只怕要臊得挖个地缝钻进去吧。
“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所攻方向不同罢了。”
风溟陌听了沈子桓的话，只淡淡说了一句，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表情，眼中却含着一抹怎么也消退不了的笑意。
熟悉他的沈子桓自然知道此时他的模样是心情极好的，嘿嘿笑道。
“以后有了王妃在身边，属下都没有用武之地了。”
“子桓，你以为这样说便可以将答允本王的十年之期赖过不算了吗？”
风溟陌偏头看向沈子桓，深棕色的眼瞳在火光映照下忽明忽暗，偶尔看上去竟然有些琉璃质感。
沈子桓看着他的眼不由得一惊，四年前的场景又在眼前浮现，他无奈地看向风溟陌，低声道。
“王爷，您都知道了？”
“只是最近开始想起一些事情罢了。”
风溟陌摩挲了一下手上的一枚玉扳指，脸上神色看不出喜怒。
“其实也没什么要紧，都是我自己做的事情，想起来也好。”
“您不用如此介怀。”
沈子桓恭敬地垂手立在他身边，眼中的神色甚至可以说是温和的。
“即便没有那个约定，属下也会一直在您身边的。这么多年了，也习惯了，您……是个很好的人，也是最合适不过的追随者。”
“但愿吧。”
风溟陌说到这里，也不再继续他们之间的谈话，注意力转回了场上已接近白热化的战斗。
“你觉得谁会赢？”
“自然是王妃了，那莫玄眼下已完全被王妃压制，落败只是迟早的事。”
沈子桓观察了一会儿场上的情况，得出结论。
闻言风溟陌却只是嘴角扬起一抹淡笑，说出了一句让人难以捉摸的话。
“她会赢，但莫玄也未必输。”
“王爷的意思是？”
“你们王妃的赢面是很大的，但眼前并非是碾压的局面，莫玄仍然可能获胜，但即便他输了，沐夜璃也一定是险胜。”
一边传来的声音代风溟陌回答了沈子桓的问题，沈子桓偏头看去，却是披衣而来的轩辕连城。
“太子殿下不是陪九小姐先回去休息了吗？”
轩辕连城看了沈子桓一眼，知道此人身份特殊，不比寻常侍从，便也没有介意对方原本有些不合礼数的问话，平淡答道。
“外面的动静太大，本宫便出来看看究竟。”
轩辕连城说完这句话后也没有心情再和沈子桓多言，只是死死盯着在场中比试的沐夜璃，藏在斗篷中的拳头握得死紧，连指甲都几乎要陷进肉里。
沐夜璃……好一个沐夜璃！
多年以来不能修炼的废柴名声全是假的不说，竟然还练了这样精妙的一手剑法！
医术、剑法、修为……甚至那粗鄙的言谈举止，竟然全都是她装的，演得那般逼真，直接骗过了全天下人！
该死，他竟然就这样被沐夜璃那个女人耍了那么多年！白白因为她被京城的人嘲笑了那么多年！
心中的不忿和怒火让轩辕连城气得简直想杀人，然而看着场中那英姿飒爽，言笑晏晏的女子时，却又奇异地无法发作出来。
这样的感觉怄得他一口淤血梗在心口，吐不出也咽不下去，难受得紧。
为什么要这样羞辱他？装成一个一无是处的草包满天下招摇，丢尽了他的脸面才与他退婚，嫁给他的皇叔后，摇身一变就成了样样皆是最上乘的定远王妃。
她凭什么这么对他？！
如果不是她一直扮丑装废，他又岂会……
想到这里时，轩辕连城自己也愣住了，所有的思绪都在一瞬间冻结。
他会什么？会不厌恶她，甚至愿意娶她，按照先皇赐婚的圣旨，迎她进东宫吗？
不……不会的，他喜欢的是阿笙，怎么可能会愿意娶沐夜璃呢？哪怕沐夜璃并不是从前的那个草包，他也不会对她动一分心思的。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又是在气什么呢？
没有人理会在角落呆滞着的轩辕连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场中比试的两人身上，等待着最终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