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用力过猛，萧晟颜身体竟然从轮椅上直接带了下来。
路灯下，他重重摔在了地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不过是瞬息之间，他的呼吸骤然变重。
他单手按住了心口，仿佛那里有一颗即将跳出胸膛的心脏。他另一只手用力撑住地面，双眸浸着血红，尝试着起身，最后却无能为力。
如此具有冲击力的画面，几乎让颜娇娇的大脑瞬间空白，呆立不动。
暗处，秦尉带人冲了出来，“晟少！”
几个人围着他，却不敢动他，只能把他翻过来。
秦尉眼圈似有点红，转头对一旁吓呆的颜娇娇道，“晟少除了眼睛和腿受伤，身体也被药物损伤……”
萧晟颜抬手，制止了秦尉说话。
他从缝隙里伸出手，尽力抬着头，喘着气看着颜娇娇，“娇娇……过来……”
颜娇娇脚步灌铅一样，一点点挪过去。
她白着一张脸，慢慢在萧晟颜面前蹲了下去，“哥哥……”
她已经要哭了，真的要哭了。
她不知道萧晟颜除了眼睛和腿，还有其他的后遗症。
不，她应该知道的。
她看过原著，她知道，大反派萧晟颜在最后，因为旧疾发作而横死，死在她的墓碑之前。
所谓旧疾，正是他当初被关在地下室，受到酷刑折磨后留下的病症。
书中，萧晟颜被颜姿月“解救”出来之后，整个人生就彻底为报复仇恨而活。
颜娇娇从来没有看到过任何关于他去治疗的信息，甚至后期，为了保持精力针对男女主，他还拖着衰败的身体注射非常规药物。
太可恶了……
不管是策划了伤害他的颜姿月，还是被当成枪使的她自己，都罪不可赦。
“娇娇，”萧晟颜虚弱地喘息着，“不要生哥哥的气……”
颜娇娇简直哭得汪啊汪的。
“娇娇、娇娇不生哥哥的气，娇娇不发脾气了、娇娇不任性了，哥哥不要有事……”
萧晟颜伸手把颜娇娇抱住，让她趴到自己身上，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言不发。
那张只有秦尉几人才能看到的脸上，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苍白无力，有的只是冷静冰霜般的原装表情。
秦尉不忍目睹，转头过去。
大少爷为了让小小姐乖乖听话，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卖相卖惨这样的事都干得出来。
不过小小姐也是……
一开始，晟少吩咐他们届时要配合演戏的时候，他们都搞不明白。
认认真真道歉不行吗？
等看到颜娇娇说翻脸就翻脸的模样，他们才知道，真不行。
以小小姐那德性，抓住晟少的错处，那还不要蹬鼻子上脸，从此以后更是无法无天啊？
小小姐这样的人，只能智取，不能硬碰硬。
这一波，晟少在大气层。
回去的路上颜娇娇小鸟依人，整个人都被一种失而复得的浓重愧疚所包围，乖乖地靠在萧晟颜的手臂上，抽抽噎噎地撒娇。
萧晟颜恢复常态之后，又是那种冰冷不近人的神色。
只是偶尔抬手，用指尖在颜娇娇的手背上轻轻敲几下，是安抚的姿态。
颜娇娇也觉得自己魔怔了。
明明大反派要是升天了，她反倒是没了束缚，少了威胁，以后都可以放开手脚干事。
偏偏看到萧晟颜刚才难受痛苦的样子，她心里竟然升起无可言状的恐惧和惊慌。
她竟然是那样的害怕失去他？
害怕失去一个将来有可能取她小命的大魔王？
莫非，她还有点点受虐倾向？
颜娇娇陷入了蜜汁沉思。
……
颜娇娇毫不怀疑，萧晟颜已经完全知道她之前去教务处干什么。
否则他不可能现在什么都不过问，安然的接受这份和平。
甚至是他先前突然放软姿态时候问的那句话，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他在为自己开脱，说什么第一时间见到她从教务处出来，会怎么想？
但其实，就是不信任，哼！
大反派的智商和势力都绝对是碾压芸芸众生的。
只要他想，他就能掌握真相。
没能第一时间掌握，是因为，对她有根深蒂固的刻板印象。
好气哦，明明是应该好好给她道歉的，怎么搞到最后，反而是她自投罗网哭死哭活的？
颜娇娇气鼓鼓。
“哥哥过分。”她开始暗戳戳地拿手扯萧晟颜价值不菲的袖扣。
萧晟颜微微侧头，“哪里过分？”
他声音过于舒缓沉稳，磁性的音泽如黑色绒夜空滑过的闪碎星辰，令人生不起对抗的心思。
颜娇娇的声线也不自觉拉得像糖丝一样。
“哥哥先前和娇娇说好的，娇娇好好学习，你好好养身体，”她不满地噘嘴，“结果哥哥有去看医生吗？”
萧晟颜自然避开她的问题，“那你有好好学习吗？”
“我有的呀。”颜娇娇扳着手指头，“我现在不迟到、不旷课、认真听讲按时完成作业。哥哥呢？”
萧晟颜揉了揉颜娇娇的头顶，“那聊聊你去教务处干了什么？”
一招即中颜娇娇的死穴。
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完全坦白的隐秘……
没错，她确实是去教务处，确实是翻开了试卷，也看到了卷子上的答案。
但那之后她只做了一件事。
她拿起笔，把最后三道大题省略的步骤全部填了上去，用了非常成熟狂野的字迹，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觉得是老师的笔迹。
然后拍了照扬长而去。
她有信心，赵婻那个偷卷子的一定会把拍下来的图片发给颜姿月和李玲忆。
而颜姿月和李玲忆，不可能拒绝得了最后大题的“正确答案”。
颜姿月是学习不错，但能不劳而获，谁还会去苦心钻研？
李玲忆这个拿过数学竞赛一等奖的也不例外，能当颜姿月走狗的人，志向会高洁到哪里去？
而后赵婻偷偷在她资料里塞试卷的事情，就太简单了。
只需要趁人不备取出来扔掉就行。
除此之外，颜娇娇还给赵婻送了一份还礼——她当时补完大题后拍下的试卷。
颜娇娇没想过把卷子塞颜姿月那里。
颜姿月有女主光环护体，而且是实打实的优生，卷子在她那里，是超乎常理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