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抄着手，“话说，颜姿月不说她这次用的都是什么顶级的皇家护肤品吗？怎么没看到？她不会连擦脸的都要拿回去吧？”
小黄不甘心地蹲下去，趴地上，往衣柜最下层看。
衣柜下层放着颜娇娇的鞋子，小红见状不耐烦地说道，“你不会要她的鞋吧？我们码数都不一样。”
是相当怨念的口气。
潜台词：如果码数一样，鞋子也是可以拿走的。
“找到了！”小黄惊喜地喊道，勾手从鞋子后面拉出了一个化妆包，“我擦，藏得挺深啊，什么时候藏的都不知道？”
小红和小蓝眼里都迸发出贪婪的光，“嚯！我就说嘛，真是防我们像防贼一样。”
“藏这么深都不肯给我们用，”小黄把化妆包递给了小红，“说她小气还真是小气。”
她们迫不及待地把化妆包拉开。
“哇，这包装，上面是法文吧？”
“唔，这瓶还没有开封，开么？”
“开啊，为什么不开？”
“好香啊，这是面霜吧？”小蓝说着抠了一大坨，抹到了自己的手臂上，“好滋润啊，有钱人就是会享受。”
“幸亏颜姿月告诉我们了，要不然我们都用不到。”
“听颜姿月说，这一套好几万，是专供皇室的，颜家只有她能用得起。”
“颜姿月都不能用？”小黄不解。
“那是，要不然颜姿月会告诉我们？你以为她好心？还不是因为妒忌得眼睛发红。”
“嘻嘻，那现在我们用了，她会不会连我们一起妒忌？”
一瓶面霜眼瞧着少了下去。
几个女生还不满足，她们从自己那里拿来空的化妆品瓶子。
“把这个乳液倒一半给我吧。”
“这瓶化妆水倒我这边，我们三个一起用。”
“面霜给她留点吧，别到时候她又闹，闹得人心烦。”
“闹就闹呗，她以前也没少闹过，也没闹出个什么名堂。”
“是啊，帝都一中谁不知道她脑子有毛病，有本事她去找宿管，看看老师们站在谁那边。”
她们很快把一大袋的护肤品瓜分完毕，然后又把袋子给塞了回去。
这之后是晚自习时间，颜娇娇到临近熄灯才回来。
她把行李箱里的干净衣服取出来挂好，从最下层拎出化妆包，去了浴室。
但她很快出来，脸色不佳，“你们是不是动了我的东西？”
三个女生，全都装聋作哑，当没听到。
颜娇娇把护肤品瓶子取出来摆好，“这一套护肤品价值两万多，就算你们要用，也应该给我打声招呼吧？”
“两万，真是天价啊。”小红躺在床上嗤笑。
“有钱人就走读呗，和我们这些穷学生一个寝室，多掉价啊。”小蓝阴阳怪气。
“是啊，千金大小姐呼吸的都应该是阿尔卑斯山的空气，和我们住一起怕委屈你了。”小黄紧接着笑道，“你要是丢了什么东西，我们可赔不起。”
颜娇娇深吸一口气，发泄似的把这一套化妆品扔到了垃圾桶里。
然后一声不吭上床，睡觉。
……
监控视频暂时告一段落。
现场，静可闻针落。
三个室友已经冷汗涔涔，摇摇欲坠。
她们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最直观的感受就是，痒。
吃了好多药，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脸上、身上的过敏之处，因为紧张加剧了血液循环，痒得快要炸了。
她们无意识地在手上脖子上挠着，挠出了血都没察觉。
人群中，颜姿月在听到自己的名字时，已经开始慢慢后退。
然而，同学们的眼光如何犀利，几乎是同一时刻，不少人的目光就已经落在了她的身上。
颜姿月几乎不用去观察，就已经感受到了这些目光里暗含的内容：惊讶、不解、恍然、嘲讽……
这是这学期的第几次了？
开学才一个多月，她已经反复曝光在同学们的眼光下。
再厚的血，这样一层层削下去，也会所剩无几的。
也就在这手，视频里再度有了声音。
“颜娇娇这么早就走了？”这是小红的声音，看得出来，寝室里她算是小团体的头目。
“我听着她好像就用冷水泼了一下脸，面霜什么都没擦对吧？”
“哟，看样子气得不轻呢。”
“嘻，她也知道闹了没用吧？”
没一会儿，三个女生都出现在了画面里，她们蹲在颜娇娇的床前，正在翻她的垃圾桶。
“要不怎么是豪门小姐呢？”她们把昨晚上颜娇娇扔到垃圾桶里的护肤品全都拿了出来。
“包装真好，这样都没有碎。”
“两万的东西就这样扔了，我算是知道什么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了。”
“呵呵，她大概是觉得我们碰过的东西脏了吧。”
颜娇娇什么都没说，她们倒是自卑地脑补了一大堆。
“我们把剩下的分了吧？还有好多呢。省省都够我们用两周了。”
“为什么要省啊？”小黄语调夸张，“你们信不信她马上就要带新的过来，要是我们不帮忙用，人家怎么好辞旧迎新？”
“对啊，找颜姿月问问，她下次会带什么牌子过来。”
几个女生发出了一串爆笑声。
明明是青春明媚的年纪，脸上却有魔鬼般怪诞的神情。
无论是曾老师也好，宿管老师也好，外面围观的同学也好，不约而同都感觉有些不寒而栗。
看了这两段监控视频，他们几乎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谴责三人。
她们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足以颠覆正常三观。
但是她们不但说了，还说得那么理所当然，足以见得，这两年的室友生涯，她们是怎么一边盘剥颜娇娇，一边诋毁她的？
然而这一切，在场许多人，是真的不知道吗？
或多或少都有察觉或者知晓吧。
然而他们从来没有料到过，当真相完全摊露在所有人眼前时，真实情况远比他们想象中更匪夷所思。
霸凌者是彻彻底底的恶人，被霸凌者也并非他们以为的罪有应得……
这种失去了最后遮羞布和道德底线的行为，这种人性之恶，压根就无法在阳光之下存活。
只能被一个正常的社会人，从骨子里去排斥与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