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颜娇娇提起来，神情却愈发严肃，“除了喝酒，还有没有碰别的什么？”

    早知道陈羿飞那群人玩得那么脏，他就不该同意她去天骄。

    今天他有一个项目要跟进，只知道他们要开迎新派对，等到终于空下来，打算去接她的时候，才拿到秦尉递过来的关于陈羿飞等人的调查。

    看到那上面的内容时，萧晟颜几乎不能言明自己内心的感受——

    愤怒、害怕、后悔和恐惧。

    他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去了滨湖路18号。

    刚到那栋别墅跟前，就听到了颜娇娇明显不正常的嗓音。

    那时候，如果不是尚存一分理智，他连把颜娇娇带出来的骆秋池都不会放过。

    只是……喝醉了吗？

    萧晟颜低头，在颜娇娇的颈间轻嗅。

    她先前身上都没有酒味，为什么现在这么浓？

    会不会是什么新型的药物，服用之后会是这种表现？

    萧晟颜说不清自己心里有多后怕，怕等下医生得出来的结果。

    “哥哥，疼……”颜娇娇想抽出自己的手臂。

    萧晟颜要把她的骨头都捏碎了。

    “知道疼？”萧晟颜几乎咬着牙问。

    他隔那么近的看着她，眼瞳里阴郁得要滴出水来。

    他们好久没有过眼神的交汇。

    颜娇娇借着那一点点酒意，有些迷醉地看着他瞳孔里的光泽，那里面有她的倒影。

    须臾，她笑了，“哥哥真好看……”

    萧晟颜却戾气地皱眉，“还笑？”

    她还笑得出来，她知不知道她的身体现在极有可能已经受到了重创。

    颜娇娇却对着他的眉眼吹气，“哥哥现在看得到我吗？哥哥漂亮的眼睛里，有娇娇对吗？娇娇可不可爱？哥哥能不能看到娇娇这里……”

    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萧晟颜压着心烦，耐着性子问，“看到什么？”

    “看到娇娇对哥哥的爱啊。”颜娇娇吃吃笑了，“娇娇最喜欢、最喜欢哥哥了……”

    她说着，就抱住了萧晟颜，还拍了拍他的后背，像抱了一个大号的洋娃娃。

    “最喜欢、最喜欢了。”

    蓦地，萧晟颜觉得整颗心，有异样的感觉。

    像被泡到了水里，有一种无力有酸软的失重感。

    他的语气，不受控制地软了下去，“知道，还不听话。”

    真是为她操碎了心。

    养一个孩子可能都比养着她轻松。

    不……她不就是个孩子吗？

    养父母去世，把唯一的宝贝托付给他。

    从此以后她就是他的珍宝，是他永远也不能放下的责任。

    卧室的门被小心地扣响。

    萧晟颜收拾了一下情绪，放冷了声音，“进来。”

    秦尉带着医生进来。

    颜娇娇这才发现，秦尉走路的姿势有些不对，浑身的肌肉似乎都绷得有些紧。

    “晟少，医生的结果出来了。”秦尉低着头，不敢看萧晟颜，更不敢看颜娇娇。

    颜娇娇明显的感觉到，萧晟颜抱着她的手臂，变得僵硬而紧张起来。

    医生拿出了化验单结果。

    “晟少，小小姐血液里的酒精浓度有些高，除此以外，没有其他问题。”

    “没有？”萧晟颜一时有些怔愣。

    整个人像是悬在漆黑的洞穴里良久，却突然迎来了光亮，才发现脚下不是万丈深渊，而是触手可及的绿茵草地。

    后知后觉袭来的，就是一阵莫名的心绞痛。

    “唔……”疼痛来得突然，他一时不防，微微蜷起身子。

    “哥哥……”颜娇娇马上抱住他，“你怎么啦？”

    她一时间都忘记了伪装醉酒。

    “晟少，医生说过，短时间服药会加剧副作用。”秦尉有些心急，往前一步，脚跛得更明显了一些。

    晟少明明可以坐在轮椅上等待小小姐的化验结果。

    可是为了亲自确认她的情况，他还是强行服药恢复了常态。

    短时间内两次服药，还在第二次加大了剂量，对他的心脏和大脑的负荷都会非常大。

    “没事，”萧晟颜缓了缓，勉强开口，“娇娇的化验结果，确定吧？”

    “确定，我做了两次化验，结果都是相同。”医生回答，“小小姐除了有些醉酒，没有其他问题，倒是晟少你……”

    你的情况很不好啊。

    萧晟颜晃了一下头。

    先前绷得太紧，他所有心思都在颜娇娇这里，没感觉到什么。

    现在整个人放松下来，药的副作用就气势汹汹的反弹过来。

    “晟少……”秦尉想说什么。

    “出去！”萧晟颜有些暴戾地喝断了他。

    “可……”秦尉还想继续。

    “不想断腿就出去！”

    秦尉沉默了。

    今天在拿到陈羿飞那些资料时，晟少暴怒。

    那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主动认罚，求断一条腿。

    可是没想到最终，晟少还是留了情。

    他现在只是走路有些疼，并没有真正伤到骨头。

    所有打过交道的人，都说萧晟颜是个没有情感的魔鬼，但只有秦尉才知道，他有多记情。

    ……

    房间里很快又只剩下颜娇娇和萧晟颜两个人。

    颜娇娇屏息，能听到头顶传来萧晟颜有些粗重的呼吸。

    像受伤的野兽，在暗处积蓄着无力的愤怒。

    她手指试探着去拍他的后背。

    可是刚刚动作，整个人却一阵天旋地转。

    她被萧晟颜掀翻，按在了床上。

    他的手指，不偏不倚，掐住了她的喉咙。

    “娇娇，”半明半暗中，她看到他双眼赤红，脸色却苍白得如同死人，“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睡觉？”

    擂鼓般的心跳声中，颜娇娇感觉那只名为萧晟颜的恶魔垂下头，在她耳边低声——

    “因为睡着以后，魔鬼会割断你的喉咙。”

    ……

    ……

    萧晟颜很久没有陷入过这样深沉的梦魇中。

    他行走在黑暗中，四周的空气像粘稠的血液，让他的脚步迟滞而沉重。

    左手心里湿哒哒的捏着什么东西，细细的，像小动物的脖子。

    而他的右手，捏着一把刀，雪白的刀尖被鲜血染红，血顺着滴滴答答落在他行走的路上。

    快走……

    到没人能发现的地方。

    挖一个深坑，把它埋到地下，藏起来，就不会有人发现了。

    不会有人发现……

    ……

    他又杀了自己最心爱的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