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姿月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她依然不敢看颜娇娇，却点了点头。

    颜娇娇依稀能从她的神情上，看到她曾经的影子。

    她记忆起两人小时候，但凡是她得了什么好东西，颜姿月看那样东西的眼神，便是这样的。

    只是那时候，她有所掩藏，表现没这么明显。

    “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把这个送给你。”颜娇娇说。

    颜姿月听懂了。

    她又点头，还咯咯笑了两声，怪渗人的。

    颜娇娇就摸出了一个女人的照片。

    “你认识她吗？”

    没想到颜姿月看到照片的那一瞬，当即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啊——”她抱着头，直接朝角落里窜过去。“疯子！疯子！”

    “71床！你叫什么！”护士连忙喝道。

    颜姿月双手乱舞，“疯子！疯子！”

    她只会重复这句话，叫了好声之后，突然又开始咯咯怪笑。

    “大小姐，我是大小姐，大小姐，大小姐……”

    护士想把她带走，颜娇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不要打搅她。

    颜姿月现在是精神有问题，所以她没打算从她嘴里听到什么实在的话，但如果能捕捉到一两句，也算是好的。

    颜姿月果然就开始沉浸式独角戏了。

    她两个手指互戳着，不知道看着哪里，很认真地开始说话，“哥哥杀弟弟，姐姐杀妹妹，就可以继承家产，可以当继承人，很多钱……再杀了妈妈爸爸，都是我们的了，都是我们的了……”

    她突然站起来，欢天喜地，“我要嫁给萧晟颜了，我是萧夫人了！”

    转而，她的眼神又落在了颜娇娇身上。

    这一次，她没有害怕了，而是阴恻恻地盯着颜娇娇看了两秒。

    突然扑向了她，“贱人！你想害死他，不准害死他！他死了我就不是萧夫人了！”

    颜娇娇早已经料到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所以轻易就躲开了她的攻击。

    护士已经轻车熟路地从后面抓住了颜姿月，可是疯子力气是很大的，她不得不高呼其他人来帮忙。

    颜姿月被众人制服，她还在疯疯癫癫大喊，“我才是萧夫人！我才是真正的萧夫人！我要嫁给萧晟颜，他不能死！你不是，你不是！”

    “对不起，71床偶尔会有很强的攻击性。”医生对颜娇娇解释。

    “没事。”颜娇娇心里已经有了一些底。

    今天还有点时间，她离开精神病院，去了帝都级别最高的别山墓园。

    去世的颜氏夫妻就葬在那里。

    颜娇娇站在他们合葬的墓碑前，想起多年前，萧晟颜捧着他们骨灰回来的时候，那张惨白冰冷的脸……

    她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愈发觉得，这些事情都是真实发生在她身上的。

    她放下一束悼念的花，轻抚墓碑。

    “爸爸，妈妈，娇娇回来看你们了。”她小声问，“除了我，这几年，大哥有没有来看过你们啊？”

    墓园里静悄悄的，连风声都没有。

    颜娇娇就叹口气，说起了自己这三年的生活。

    “我在国外，修了双学位，也查了很多事情，林夫人对我有恩，但是她想要我当她儿媳妇，恐怕是不太现实了，我看林梓杭讨厌我得很……”

    说到这里她就笑了一声，“不过也说不定，他真就是别扭。不过我也不关心啦，如果你们还在，一定会觉得林家是不错的了，但是……女儿就觉得，不是对的人。”

    她叹气，“所以我在国外这几年，都在帮林夫人娘家那边做事，我还算小有本事吧，他们家族下面有一家金融事务所，我已经是合伙人了，我觉得我还是继承了你们做生意的天赋的。所以，就算我不用继承家业，也饿不死自己了。”

    “对了，我这几年还给好几部电影写了曲子，有两首还获了奖，只是用的是国外的名字，哎……看样子颜娇娇三个字，是和作曲家无缘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颜娇娇起身，拍拍手，“好啦，今天就聊到这里，好久不见，我话多了一点。抽空我还是要回家一趟，我走了以后，爷爷应该很难过，不过好歹还有二哥和三哥在，听说二哥把颜氏经营得很好。大哥的话……”

    颜娇娇沉默了几秒。

    “我就当他真死了吧。”

    她转瞬又笑了起来，“他不来找我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

    ……

    颜娇娇坐上林家的车，离开了墓园。

    在等红灯的十字路口，她看到对面道上有一辆车，因为车牌的缘故，她多看了两眼。

    颜娇娇知道，别山墓园很大，其中有一块，不仅仅是你有钱有势就可以安葬的……

    所以，在通往别山墓园的路上，会遇上这种车，太正常不过了。

    1951……这车牌号，以颜娇娇对这种牌照的了解，1开头，都算是非常大的数字了。

    她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两辆车错过，1951牌号的车进入了墓园，七拐八拐，却并没有前往最核心的墓葬区域，而是来到了先前颜娇娇去过的那面山。

    车停在山脚下，立刻有保镖先下车，打开了后方的车门。

    “爷，天色现在晚了，主家想那边确认您今晚上是否回去吃饭，”下属跟着男人一同上阶梯，一边汇报，“陶小姐今天过来了，说是一直等你……”

    “那就等着。”男人的话刚说完，脚步就突的一顿，目光落在了前方的墓碑上。

    在写着颜烁坤三个字的墓碑下方，放着一束鲜花。

    下属看了一眼，了然道，“应该是颜家人刚来祭拜过。”

    这几天是颜氏夫妻的忌日。

    男人缓缓走上前去，蹲下身，把那束花拿了起来，仔细看上面的花卉。

    下属不明所以，却也识趣地没有吭声。

    半晌，男人才放下了花。

    “除了我，今天还有谁来过？”

    下属明白，立刻派人去查，很快便给出了答案。

    “是一位小姐来过，这是她的监控影像。”下属递过来手机。

    监控自上而下拍摄，女孩戴着一顶大檐的遮阳帽，还挂着墨镜，实在看不清模样。

    见男人滑动了手机屏幕，手下继续解释，“爷，这是她坐的车，需要继续查吗？”

    是那辆车。

    他记得，刚刚还在路口错过。

    “不用。”他把手机还给了下属。

    既然错过，那就错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