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淡无彩的深灰色天空之中翻滚着墨色的云,雨丝像是被人不小心剪断的灰白色珠子一样噼里啪啦得就从上空落了下来,用力的敲击在清脆的活力四射的青色叶子上面。
沈梦烟和子衫并肩站在时不时因为风飘过来凉雨的走廊里面。这丝丝作响的风和清脆的雨水落地声将她们之间的尴尬和漠然稍稍减弱了。
直至陈子衫看到了一个穿着黄色短袖的小朋友肆意妄为地踩踏在泥泞之中时,她才佯装皱着眉头,扬声喝止了他,同时也将她们之间的漠然打破了:“还不快点儿回去?!”虽然是苛责的话,可却没有任何让人厌恶或者害怕的感觉。
黄色衣服的孩子朝着站在走廊上的人吐了吐舌头才顺服地走进了房子里面。
“淘气!”
沈梦烟却笑了起来:“他可不怕你啊!”打趣的话其实是很少和陈子衫说的。毕竟她们两个人见面的机会其实并不多,来到这里的这段时间陈子衫又是经常不在这里,所以说话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很多。
“哪一个孩子都不怕!”无奈的耸了耸肩,子衫将手伸在了雨里面,不一会儿就有大片的水顺着她的指缝流了下去,“这都是平日里面对他们太关心了。”
“这样也挺好的啊!”沈梦烟踱了一下步子朝着一盆仙人掌走了过去,将它稍稍向着里面挪动了一下,“我看他们都很喜欢你。”
“是吗?”歪着头朝着旁边的人笑了一下,顺势将手收了回来,“他们都是没有父母关心的孩子,只要有人稍稍对他们好一点儿的话,他们就会觉得眼前的人是个大善人的。”
这话还是有理的。
沈梦烟也赞同这句话,毕竟自己曾经也有过这种感受的。
“谁是大善人?”林同说着话就已经哒哒的从楼梯口处上来了,顺便扬了扬手里面的伞,“不知道你们是两个人?”
“那你和……”
“我先带着你走吧!”将陈子衫的话打断了,“沈梦烟该不会介意吧?”一边打趣着,一边走到沈梦烟的身边用胳臂轻撞了她一下。
伸长了胳臂揽过他的肩膀白了他一眼:“对于这么善良的林同,我当然不会介意了。”
陈子衫微挑着眉,佯装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沈梦烟,他哪儿善良了?”
“给你送伞还不善良?”
“看看,看看!”故意嚷嚷起来,走到陈子衫的面前拉着她就走了下去,“沈梦烟,我一会儿就过来接你。”
“随便你吧!”
本也无意想着再让林同拐回来的,雨虽然有点儿大可这么热的天气落到身上其实也没有什么。
转过身将图书管理室的门锁上之后,正欲朝着下面走去却被熟悉的声音喊住了:“这就走了?”依旧显得有些轻佻,丝毫没有话本意的礼貌。
不用抬头望就知道是骆梓阳了。
这两天两个人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实质意义上的话,说的都是一些客套地不得已而说的话,或者是因为孤儿院内一些不得不商量着的事情才说的话。
更为重要的是两个人都是站在人群之中的,现在却又只剩下彼此了。
问话的回音还响荡在空无一人只有雨水声漫步的楼梯相连内。
“恩。”简单的将答案从喉咙里面溢出来了,却还是没有仰头望着处在上一阶楼梯的人,可她却也没有再往前走。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停滞不前?本应该像上一次在教室里面绝然离去的,可是她却像是在等着他走到身边一样就这样待立在那里。
“等我吗?”一边下楼一边带着笑意将话问了出来,等沈梦烟厌烦地转过身刚想要拒绝自己的确做了这样的事实时,正好对上了俯下身盯着自己的骆梓阳,“还说不是等我呢?”
“无聊!”瞪了他一眼将自己从他的目光中抽离了,抬脚就要向着楼梯上面走去。
却被骆梓阳一把拉住,故意将她的慌张说出来:“走错方向了。”
“你……”赧然地朝着上面望了望已经被雨水完全泼湿的走廊,用力地甩开了他的手,“我在等林同。”
“我在不是一样吗?”也不和她打趣了,不然再生气起来恐怕林同的这番苦心就又被自己给毁了。
斜睨了她惶惑又带有些许怒意的脸庞,骆梓阳却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至于讨厌我到连朋友都做不了的地步吧?”
沈梦烟白了他一眼:“走吧。”
“淋着雨走?”
“不然我还替你挡着吗?”
“有伞替我们挡着呢。”
再一次不解的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略带暖然笑意的骆梓阳:“又是什么意思?”
“其实下面的拐角处经常都有预留的伞的。”
“那刚才林同和……”
骆梓阳却笑着从她身边绕了过去:“那是我自己偷偷留给我自己的。”
“是吗?”
“恩。”对于她的反问,他却转过身来看着她,实在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这样问?
“既然是给你的,那你就自己用吧!”带着刚才骆梓阳露出的笑意从他的身边绕了过去,径直就走向了雨里面。
顺着零碎彩石头铺成的蜿蜒小路离去了,将手挡在自己的额头上面慢慢消散在灰蒙蒙地雨帘之中。
什么意思?宁愿被雨淋着也不愿意和我多待一会儿?失落的摇了摇头,将手心里面想要送给她的东西握住了。
看来又是自己白白费心思了。
“怎么淋着雨就回来了?”林同不解地问着,将一条干净的毛巾扔给了他。
“把伞给别人了。”一边擦拭着自己湿漉漉地头发,一边回想着沈梦烟的话。
落寞地眼神不知不觉将他的动作变得缓慢起来了,重重地倚在白色的椅子上面像是得了一场大病一样的伤感。
“沈梦烟呢?”随意地问了起来,不停地翻阅着一个小册子连头也没有回。
“和我一样。”
“明天又该埋怨我了。”呼了一口气,将手里面黄色封皮的小册子扔到了桌子上,“还在生你的气?”
骆梓阳的手紧张着捏紧了毛巾,脸上淡淡一笑却讥讽起来:“谁啊?”
“你这不是明知顾问吗?当然是沈梦烟了!”走到他的身边将毛巾一把夺了过来,“这么好的机会你也能浪费?我可真是服了你了。”
“这叫什么好机会?”白了他一眼,再次将毛巾抢了过去,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了窗户前面。刚才的滂沱大雨却已经变成了绵柔的绵连小雨了,连带着拍打着窗户的动静都变得断断续续的了。
抿了抿唇将旁边置物架上面的几个画笔放在自己的手里面:“我走了。”
骆梓阳确是一点儿也不理会,等到房门完全关闭上的时候。将手里面那个青色如洗由鹅卵石雕刻而成的南蝈随意的扔在了桌面上。
就算给了她,她估计也是会偷偷扔掉的吧!
“院长,你找我?”也不敲门直接就进来了,随意地坐在沙发上面,将桌面上的苹果拿起来啃了一口,“看来好的还是送你这里了。”
“从小就这样说。”佯装责备的瞪了骆梓阳一眼,将整理衣服的动作停了下来,“叫你过来是想要问一问子衫……”
“停!”双手做了一个交叉的动作话给打断了,手里面的苹果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烦躁地放在水果盘里面,“子衫那个丫头就是爱开玩笑。她从小就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