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乔起身去关窗，手扶上玻璃框，余光便瞥见一抹修长的身影从不远处的八角亭那走来，没撑伞，闲庭信步，不紧不慢，不见一丝狼狈。

    顾乔关窗的手势一顿，心头有一股异样的热流。

    轻轻咦了一声，顾乔的身子往窗外探了探。

    似乎感受到了楼上那道直勾勾的视线，那抹身影顿了顿，抬头望了过来。

    烟雨蒙蒙，所有的景物都被晕染成朦胧一团，色彩斑斓。

    视线相遇，那人似乎笑了。

    顾乔自然地收回视线，如无其事地关上窗，回身坐在一旁的陪护椅上。

    烟雨如纱，朦朦胧胧。

    顾乔其实并没有看清那人的五官，只记得发丝沾水，漆黑如墨，宽肩细腰，肤白腿长。

    沾水的白衣贴着清瘦的肩，勾勒出惊艳的锁骨线条，在雨雾中那样显眼。

    后劲一下子上来了，顾乔摸了摸自己有些加快的心律，微微蹙眉。

    自己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春心荡漾了？

    顾乔不信，想当初多少人为了拉拢她，各色美男脱光了躺在床上勾引她，她都能面无表情的一脚把人踹出去！

    愣愣坐了会，她咬了咬下唇，又站起来走到床边，飞快睃了眼，窗外早就没了那抹浓墨般的身影。

    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顾乔走回病床边，帮孃孃拽了拽被角。

    …………

    第二天，顾乔从三婶家回来，拎着猪肝汤，撑着伞，穿过八角亭。

    抬头看向病房方向，只见孃孃站在窗边边，仰头跟一个年轻男子说话。

    烟雨蒙蒙，隔着玻璃，远远，有些看不清，只是那轮廓……分明像极了昨天的淋雨的白衣少年。

    那少年似乎有所感应，朝着窗外，偏了偏头。

    顾乔本能将伞压低，遮住视线。

    等她拎着保温盒上了楼，看到孃孃站在病房门口，笑盈盈地目送一个方向。

    “孃孃。”

    听到声音，顾奶奶转过头来，看到顾乔身上的小雨滴，心疼道在；“哎呦，都淋湿了，我就说不用去拿了。”

    “没事儿，”顾乔随意抹了抹，“孃孃，你刚在看什么？”

    顾奶奶笑得眉眼弯弯，“你走后我下去散步，突然下雨了，差点滑了一跤，幸好一个年轻人扶了我一把，这不，还亲自把我送回来，真是个好孩子！心肠又好，长得又漂亮，跟你一样！”

    顾奶奶说着还感叹一句，“跟你还挺配！”

    顾乔：…………

    “孃孃，你没提我吧？”

    孃孃有“炫孙女综合症”，不分场合，这让顾乔有点无奈。

    护工阿姨笑道：“怎么没提！夸了人家一通，还不忘带上你！”

    顾乔：…………尴尬！

    …………

    三天后，顾奶奶顺利出了院，顾乔又陪着她在神隐村住了两天，见她确实气色红润，步伐矫健，才在试镜前一天收拾行李回海城。

    “孃孃，你真的不跟我走吗？”

    “你就放心吧，孃孃有什么事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顾奶奶帮着折衣服，“孃孃也才六十来岁，你别把我想得那么不中用！”

    顾乔知道顾奶奶的脾气，执拗得很，也就不再劝了。白发红颜，顾奶奶其实长得很好看，虽然中年时就白了头，但她的五官极美，年轻时必定容颜极盛。

    她不是没有机会出去，只是，不想出去，

    顾乔很想问她是否有解不开的心结，才一直不愿走出大山。

    想了想还是作罢，抱着她的肩膀，“孃孃，我有空就回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