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顾乔问：“人鬼殊途，你待在人间对你没什么好处。有一天会消散在人间。”
鬼待在人间久了，体内的鬼气会慢慢被侵蚀，然后就会消失，像小琳这种小鬼，鬼力本身就没多少，现在她放开了对亲生父母的恨意，少了执念，愈加容易消散。
小琳垂着脑袋，【我不想投胎，如果又是一个女孩子……爸爸妈妈不会喜欢我的，不管我有多听话，他们都不会喜欢我的，我不想再经历一遍了，太痛苦了。消失就消失吧，反正也没什么好留恋的。死了也挺好的，不用每天担心挨打挨骂挨饿，挺好的。】
她的声音越说越轻，语气里是掩盖不住的委屈个绝望。
顾乔：“谁说的，这世上喜欢女孩子的父母多的是，上辈子只是你运气不好，碰到了这种人渣父母。有很多女孩子被他们的父母宠成了小公主！漂亮的裙子，好吃的蛋糕，应有尽有。”
小琳抬头，空洞洞的眼睛眨啊眨，面上羡慕不已，惨白的脸都在冒着光，是很很快又暗淡了，她垂眸咬了咬嘴唇，【要是……又运气不好呢……】
顾乔正要说话，小琳突然道：【姐姐，你能让我下辈子变成男孩子吗？】
变成男孩子，父母一定会喜欢她的！
她也想象小宝一样，哪怕父母在坏，对他也是极尽宠爱的，要星星不给月亮。
顾乔笑了笑，“你放心吧，下辈子，你会是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女孩子，你的父母会把你捧在手心，当成掌上明珠一样。”
小琳不敢置信：【真的吗？】
顾乔狡黠地眨了眨眼，“姐姐很厉害的，你不信我？”
小琳摇摇头，她当然相信顾乔，只是，不信自己。
她抿着唇，纠结了半晌，最后用力地点点头，【姐姐，我相信你，我愿意去投胎，只是，我已经把我的眼睛，我的声音，我的灵魂跟鱼娘娘做了交换，所以，我恐怕无法接受你的好意了……】
小琳虽然才七岁，但因为从小的经历，所以说话神情，都像个小大人，懂事的让人心疼。
顾乔伸手，在她灵台处探了探，确实跟一般的鬼魂不一样，被人下了禁制，她不敢乱动，怕不小心触发禁制，还得小琳魂飞魄散。
“看来，得先把这鱼娘娘打……说服。”顾乔点着下巴，明天拍完戏就要离开了，她本来是不准备跟鱼娘娘起冲突的，这鱼娘娘不知是妖是鬼，得了民众的愿力，受了岛上多少代岛民的香火供奉，比兰笙的时间长多了，再加上她本来就是鲛人，恐怕也难对付的多。
顾乔摸了摸自己的脸，唉，不知道一晚上架打下来，明天上镜会不会很憔悴，周导估计要骂死她了！
要不等明天拍完，自己再留一个晚上处理这事。嗯！可行！
顾乔打定主意，正要开口，一直沉默当背景板的夏侯烬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拇指般大小的玻璃瓶，递到小琳面前，“你说的鱼娘娘，是他吗？”
虽然小琳没有眼珠子，但顾乔还是从她的眼洞里看到了瞳孔放大的过程，她目瞪口呆，缓缓捂住自己的嘴，不敢置信，盯着玻璃瓶一动不动。
小小的玻璃瓶里有一条鲛人，蓝色的鳞片，在月光下折射着五彩斑斓的光，五官惊艳绝伦，蓝色的长发如海藻一般，美得雄雌难辨。
要说唯一不和谐的地方，那就是那一双眼珠子，似乎配不上他如此惊艳的轮廓和五官。
“阿烬，这是……”
“我今天在海边散步，碰巧遇到这家伙，非要拉我去他老巢，我想不想去，他就武力相逼，我也不能客气，运气不错，姐把他抓起来了。”
瓶中的鲛人听得火冒三丈，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老子好好在家睡觉，是谁上门踢馆，追了老子几百海里，非得把老子抓起来！
他狠狠甩了鱼尾，撞在玻璃瓶上，玻璃瓶却纹丝不动。
顾乔问：“这瓶子，你哪来的？”
“从他老巢拿的，他那有好多呢。”
鲛人拍着玻璃，这瓶子是他们鲛人一族涌来盛放尸骨的，好比是人类的骨灰坛，这家伙把他关在里面，真是太晦气了！
顾乔凑近，夏侯烬识趣地把玻璃瓶递给她，顾乔仔细端详，“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鲛人活着。这是，他为什么不说话，他是哑巴吗？”
这句话不知戳中了鲛人的哪个G点，他突然愤起，“你才哑巴呢！”
声音稚嫩，像个小女孩。
鲛人捂住嘴，面色发红。
顾乔愣了愣，转向小琳，“这是你的声音？”
小琳回过身，点了点头。
顾乔总段明白了这鲛人的眼睛为这这样维和，因为这本来就不是他的眼睛，而是小琳的。
顾乔也没生气，睨着玻璃瓶，“拿了人家的声音，也不敢出声说话，有意思吗？”
“要你管！”鲛人涨红着脸，看上去奶凶奶凶的。
夏侯烬弹了玻璃瓶一下，鲛人立即捂住，差点被瓶中的回声震碎听觉。
夏侯烬垂眸睥睨着他，“说话客气点。”
鲛人敢怒不敢言，怎么不见你打我的时候对我客气点！
顾乔也不跟他废话，“收回你的禁制，我要送小琳投胎。”
鲛人抱头，不理。
夏侯烬又弹了玻璃瓶一下，鲛人痛苦地差点打滚。
“跟你说话呢。”
鲛人气鼓鼓的，“不要！收回禁制，我的眼睛和声音也会还回去的！”
顾乔哦了一声，“当然要还给她，不然她下辈子就是变成个瞎子和哑巴。”
“不要！”
“嘴这么硬啊……”顾乔突然点燃一张火符，靠近玻璃瓶，“这样的话，我就要开始烤鱼干了。”
鲛人拼命往后退，只可惜玻璃瓶就这么点大，他逃无可逃。他愤愤地瞪了夏侯烬的方向一眼，要不是这个男人以绝对实力碾压压制他，他早就从这瓶子里逃出去了！
火符渐渐凑近，玻璃瓶内的温度急速上升，变得像烤箱一样。
没想到这小姑娘居然来真的，鲛人急急开口，“知道了！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