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远，你怕不怕？”

    临出门的前一天晚上，苏瑶躺在床上问封志远。

    封志远原本闭着眼睛，闻言睁开眼侧过脸看苏瑶。

    “看我干什么？”苏瑶轻笑，伸手捏了捏封志远挺拔的鼻梁，“我问你呢，怕不怕？”

    封志远眨了下眼睛，看着苏瑶没有吭声。

    “没关系，我跟你一起呢。”苏瑶收了手，凑过去蹭了蹭他的鼻子。

    须臾，抬眸看着面前的少年道：“其实，很简单，只要检查一下，做个小手术就行，速度快的话，十多天就能回来了。”

    封志远又是眨了眨眼，眸光带着几分迷茫，像是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苏瑶伸手摸了摸孩子脸，“睡觉吧。”

    封志远不怕，他什么都不怕，是她在害怕。她知道。

    封志远闻言没有像平时那样乖乖地闭上眼睛，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看我干什么啊？”苏瑶心下软了软，轻笑着问。

    “阿——瑶。”封志远轻声喊。

    苏瑶愣了一愣，随即嘴角绽放出更大的笑容。

    “对，是阿瑶。”

    “嗯，阿——瑶。”封志远附和，而后凑过来在苏瑶额头落下一吻。

    而后伸手盖住她的眼睛，僵硬又别扭地道：“阿——瑶，睡——觉。”

    黑暗中，苏瑶眼眶温热，却是笑着应了一声。

    “好，睡觉。”

    -

    为了让他们路上有的吃，方晏天不亮就起来蒸包子，等苏瑶醒来的时候，就闻到了肉包子的香味儿。

    “师娘，你这是几点起来的啊？您该不会是晚上没睡觉吧？”

    苏瑶来不及洗漱，跑到厨房担心地问方晏。

    “咋会没睡呢？就是起得比平时早了点儿？”方晏笑呵呵的，眸子里却布满了红血丝。

    “师娘……”苏瑶心下难受，自责又感动。

    “行了，别耽搁了，快去洗漱吃饭，等会儿就该出门了。”方晏自己烧火自己烧菜，还不忘催促苏瑶。

    苏瑶也知道时间紧迫，不好耽搁，只能应声，跑回屋子里催封志远起床。

    等匆匆忙忙吃了早饭，方晏就收拾好的吃的交给苏瑶。

    “这里有肉包子，鸡蛋，咸鸭蛋，还有些葡萄，葡萄是洗好的，我装在盒子里头了，你们路上吃。”

    “师娘……”苏瑶鼻尖狠狠一酸，眼眶也跟着红了。

    “哎，干啥呢？”方晏嗔了她一眼。伸手将苏瑶眼角的泪抹了，“都出门的人，得欢欢喜喜的，哭哭啼啼地像什么样子？”

    “我知道错了。”苏瑶努力将眼泪憋了回去，笑着道：“那师娘等我回来，我给师娘带省城的新衣裳！”

    “行了哈。”方晏嗔笑，“师娘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要什么新衣裳啊？再说了，看病的钱都没有，还瞎折腾什么啊？你啊，就好好地去，好好地回来就成，别给师娘整那些有的没的。师娘啊，不稀罕。”

    “那师娘稀罕什么？”苏瑶凑上去笑着问，但还不等师娘回答便道：“我知道了，师娘稀罕我。”

    一句话，瞬间把方晏给逗乐了。

    “师娘才不稀罕你呢，就会耍贫嘴，快别耍了，赶紧出门去吧。”方晏笑呵呵地催促。

    “哎，行。”苏瑶点头，转身回屋子里拿了包袱。

    见老师已经站在门口，沉着脸等她，也不好磨蹭，忙拉着封志远快步走过去。

    “出门了，要注意安全，东西要看好，车上小偷多，别被人盯上。”到了门口，方晏不放心地说道。

    “哎，知道了，师娘。”苏瑶应声，抬眸瞧见中草堂的老板从骡子车上下来，搀扶着老师上车。

    “还有……”方晏握住苏瑶的胳膊，在她耳边小声道：“你老师有点儿晕车，这是一包晕车药，包里有水，他要是不舒服了，你记得让他吃个药。”

    苏瑶闻言一怔，抬眸看了看坐在车上的老师，又看了看眸子里满是担心的师娘，鼻尖狠狠一酸，伸手接了药塞进口袋，笑着道：“师娘放心，我记得了。”

    “那就好。”方晏轻轻拍了拍苏瑶的手背，眸子里满是不舍：“上车去吧。”

    “嗯。”苏瑶抬脚往前走，到了车前的时候，回头看师娘，见她红了眼，猛地跑回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笑着道：“师娘，我会想你的。”

    方晏被她吓到，眨了眨眼睛，好一会儿才“哎”了一声。

    直到骡子车走远，方晏方才回神，伸手摸了摸被苏瑶亲过的脸颊，红着眼笑出声：“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