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人两个字落入封志远耳中时，心口像是被重物撞击，疼得他想要蜷缩起来，可他没有，他没有推开封母，也没有转身逃走，就只是茫然而无助地看着苏瑶。

    眼看着封志远脸色白下去，苏瑶心下尖锐地疼起来，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该如何安慰。

    “不是的。”

    四目相对，苏瑶拼命摇头，明明鼻尖泛酸，但还是努力笑了。

    “你很好。”

    她无声地对封志远说道，而后，蹲下身，低头在封淼耳边说了什么。

    封淼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下一瞬便笑着跑过来，一把抱住了封志远的腿，笑着道：“小叔叔又帅了，阿淼好想小叔叔……”

    那个秋天，少年盯着小女孩的笑脸看了看，嘴角动了动，却是哑口无言。

    须臾，他视线落在苏瑶脸上，却只看到如花笑颜。

    而后多年，封志远曾不止一次问苏瑶，那天她究竟同封淼说了什么，奈何苏瑶不说，只叫他去问封淼。而封淼那丫头，简直是泥鳅转世，滑不溜秋，以至于他许多年都没能问出来。

    封铭下学回来时，就看见坐在廊檐下认真玩魔方的少年，以及坐在他身边，看他玩魔方的封淼，瞳孔骤然一缩，整个人在门口停住，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小叔叔……”

    日光被遮住时，封志远摆弄魔方的手顿住，抬眸就对上少年的视线。

    视线相交，封志远心下莫名生出一股子熟悉来，透着少年单薄倔强的身形，像是看到了自己小时候。

    可明明，他什么都不记得。

    “小叔叔？”见封志远不吭声，封铭皱了眉头，下颚线紧绷成一条直线，看上去很不高兴。

    见状，封淼眼疾手快，站起身一把拉住了封铭：“哥哥，你跟我来一下。”

    封志远还没来得及开口，两个孩子的身影就消失在房间门口，他皱了下眉头，没吭声，只转身看向廊檐下相依偎在一起的兔子和狗。

    “失忆？”

    屋内，封铭拧起眉头，目光审视地看着封淼。

    “你确定？”

    “嗯。”封淼点头，道：“小婶婶亲口说的，还能有错？”

    如今的封淼，是苏瑶的忠实拥护者，哪怕是封铭，也不能当着她的面质疑苏瑶。

    “我没说她错。”封铭移开视线，将书包放下，垂着眼帘不知在想什么。

    封淼双手叉腰，底气十足道：“小婶婶说的，肯定不会错。不过，小婶婶说了，这只是手术，对……好像是手术的后遗症，过段时间就能想起来了，不过，奶奶说了，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好了就成。”

    “嗯。”封铭从书包里掏出课本和作业本，开始写作业。

    封淼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平淡，当即茫然了，眨巴着大眼睛看了封铭好一会儿，见他丝毫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跑到封铭身边，爬上凳子坐下。

    “哥哥，你难道不高兴吗？”

    封铭写作业的手顿住。

    “没有。”

    “没有吗？”封淼拧眉，瞪大眼睛打量着封铭，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

    奈何，她哥哥就像是村里的大山，年年如此，岁岁不变。

    封淼颓败地叹了口气，捧着脸收回视线。

    “小婶婶说，小叔叔再也不会犯病了，而且，还能上学，考大学呢。”

    封铭握着笔的手骤然一缩。

    封淼没察觉，自顾自地道：“等小叔叔上了大学，咱们日子肯定就好了，小婶婶说了，到时候给我买个漂亮裙子。对了，小婶婶还给我买了头花，可好看了，说是过年的时候戴……”

    封淼心情好，趴在封铭身边说了好多话，可封铭，却是一声没应。

    直到苏瑶进来喊人吃饭，封铭才发现，从封淼说话开始，他就再没写过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