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自己丢脸，也为了不累着封志远，两个人一摞子一摞子的书往回搬。

    方晏站在厨房，透着打开的门看两个孩子来来回回地搬书，摇头而笑，对着烧火的缪钟清道：“你看这两个孩子，多喜人啊。”

    “嗯。”缪钟清将柴火塞进灶台里，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方晏看了他一眼，低头切菜，乐呵呵地道：“有了这俩孩子，感觉热闹多了。”

    “嗯。”缪钟清又是应了一声，但脸上没有笑意，一双眼睛紧盯着灶台。

    方晏回头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你是不舍得这俩孩子吧？”

    缪钟清闻言哼了一声：“一天天吵吵闹闹的，走了才好。”

    方晏笑出声：“你啊……”

    她给缪钟清留面子，没有往下说，却也晓得，缪钟清是舍不得。

    可舍不得也没法子，两个孩子都是十几岁的年纪，总要上学的。

    苏瑶不知道自己来来回回跑了多少趟，只知道搬完书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

    “太累了……”

    封志远搬着空箱子进来时，就看见躺在床上的苏瑶。

    他微微一怔，脑海里忽然闪现出无数的画面，一帧一帧，全都是从前。

    是她坐在床上仰着头同自己说话的样子，是她跪坐在床边帮他穿衣服的样子，是她晚上抱着他睡觉时的样子。

    是她端着洗脚水蹲在地上帮他洗脚时的样子。

    一幕一幕，全是她对他的好。

    饶是他那时又傻又不好，可她从未抱怨，一直在笑。

    从始至终，面带笑容，温柔又耐心。

    “志远啊，你也过来歇会儿吧，实在是太累了。”

    苏瑶有气无力地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对着封志远说道，可当视线落在封志远脸上时，却是愣住了。

    “你……”苏瑶猛地从床上跳起来，上前一把抓住封志远的手腕，担心又紧张地看着他：“你怎么了？志远，你别吓我啊？你怎么了？怎么了啊？”

    印象中，苏瑶从未看见过封志远落泪，被蛇咬的时候没有，受伤的时候没有，手术前后也没有。

    可现在，她宝贝了很久的少年在哭，在一声不吭地掉眼泪。

    苏瑶看得一颗心都疼了，眼眶里也涌现出晶莹的泪。

    “你到底怎么了啊？你别吓我啊？”她伸手去探封志远的脉搏，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又抬手去摸封志远的额头。

    “没生病啊，你怎么了啊？是哪里不舒服吗？”苏瑶急的红了眼眶，眼里的泪似乎随时涌出来。

    “我没事。”封志远嘴角动了动，嗓音却是沙哑的厉害。

    他反握住苏瑶的手，一字一顿道：“阿瑶，我想起来了……”

    苏瑶闻言一怔，随即笑了，而眼泪也在一瞬间落了下来。

    封志远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心里又酸又疼，喉咙更是苦涩一片。

    他想，老天爷真的是厚待他，这么好的女孩，怎么就让他遇到了呢？

    “想起来了就好，想起来了就好。”苏瑶轻轻拍着封志远的后背，眼泪却是不停地往下掉。

    饶是封志远不说，苏瑶也清楚，他想起来的是什么。

    曾经，她一度担心封志远再也想不起她，更担心她会因此失去，可老天爷到底是善待她了。

    “阿瑶，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