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变成星星，回天上去了。

    冷睿回想起这句话时，已经是夜里。

    医院里的人不多，走廊上静悄悄的。

    病房里没有开灯，但走廊里是有光的。

    冷睿躺在病床上，侧着脸望着窗外。许久，才低声呢喃了句：“傻子。”

    一连几天，苏瑶都坚持给冷睿带早饭，买午饭和晚饭，这种过分的关心，很快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很快，苏瑶就被主任找去谈话，委婉地问她是不是看上了冷睿，又委婉地劝她不要想不开，毕竟她前途一片光明，没必要为了一个小混混这样。

    苏瑶有些哭笑不得，只能把自己有未婚夫的事情又说了一遍儿，又说冷睿长得像自己的表哥，可惜，哥哥前几年去世了。

    主任见她红着眼，眼睛里噙着泪，便信了她的话，放她回去了。

    “这个给你。”

    病房内，苏瑶将一块儿巧克力塞到了冷睿的手里。

    冷睿正望着窗户出神，闻言移过视线看她，就见她红着眼，笑盈盈地站在病床边。

    “有人欺负你了？”冷睿皱了眉头，浅色的眼眸好似刀锋般凌厉。

    “没有。”苏瑶摇头，眉眼弯弯的。

    “嗯。”冷睿应了一声，移开视线看向别处，先前的凌厉消散，只剩下了淡漠。

    “如果有人欺负你的话，可以告诉我。”

    乍然听见这话，苏瑶微微一怔，眼眸都睁大了几分，就见冷睿蹙着眉，唯一暴露在空气下的一只眼睛狭长，眼尾处像极了一把窄刀，锋利，无情，可此时，却像是有了温度，别扭的很。

    苏瑶鼻子猛地一酸，笑了。

    “真的啊？”

    “嗯。”冷睿这一声应得很温柔，但很快，他就变了脸色，皱眉道：“你帮我付了医药费，这是我欠你的。”

    苏瑶被逗乐，“怎么？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啊？”

    冷睿身子一僵，脸色明显暗下去。微微张开的薄唇合上，紧抿成一条线。

    苏瑶心下一紧，想起前世的那个人，脸色蓦然一白。

    好一会儿才道：“你晚上想吃什么啊？”

    “不用。”

    冷睿闭上了眼睛，寡淡的面容上像是结了一层冰。

    “哦，那你好好休息，我回头再来看你。”

    苏瑶心下叹了口气，转身往外走，可刚到门口，就被喊住。

    “等下。”

    “嗯？”苏瑶回头看他。

    “把这个拿走。”冷睿说着，随意地一抬手，将手中的东西扔了过来，苏瑶下意识地伸手接住，等看到手里的巧克力时，又是一愣。

    “这是给你的。”

    “我不需要。”

    冷睿闭上眼睛，语气淡漠，整个人像是处在阴影里。

    苏瑶没再吭声，抬脚走过去，将巧克力放在了床边，喃喃道：“哪儿有送出去的东西，又收回来的道理？”

    冷睿皱了下眉头，眼睫颤抖了下。

    “拿走。”

    “大哥哥……”苏瑶无奈地喊。

    冷睿没再吭声，却也没睁开眼。

    苏瑶站在床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半晌道：“你为什么不把另一只眼睛露出来，你这样，你觉得影响视力吗？”

    冷睿拧了眉头，眸光冷厉地睁开眼，说出来的话，却像是蹙了毒的刀子。

    “你很烦。”

    苏瑶脸色白了一白，半张着嘴，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冷睿看着她发红的眼，皱了下眉，别开脸看向别处。

    “我知道了。”

    约莫过了一分钟，苏瑶回过神，转身跑了出去。

    -

    在她跑出门的刹那，冷睿猛地转过头，却只看到了消失在门口的背影，他张开嘴，似乎想要喊她，可到底没发出声音。

    半晌，他合上唇，收回视线，脱力一般靠在了身后的墙面上。

    “对不起……”

    他轻声开口，沙哑又无奈。

    “你不该和我这样的人有所纠葛……”

    他声音很低，低得让人心疼。

    窗外，渐渐起了风，白色的雪花旋转着飘落。

    冷睿靠坐在病床上，盯着雪花看了许久，都没能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