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深渊和救赎，往往是在同一个人身上出现。

    而后很多年，封志远都还记得这一幕，他清楚的记得苏瑶说话时脸上的笑容，以及落在他脸颊上的，她掌心的温热，更记得，她落在他额前的吻。

    像是突如其来的大风骤然吹散了阴霾，少年如阴云覆盖一般的眼眸，在一瞬间变的明亮。

    那是救赎的温度，纤尘不染，却是足以洗涤所有的阴暗和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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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初夏，少年坐在窗前，一半沐浴在日光下，一半隐藏在黑暗中。

    他眼眸一错不错地看着面前的少女，一滴清澈的泪，顺着左眼眼角落下，擦过脸颊，最终，滴落在少年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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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糖吗？”

    布满梧桐的长街上，少女骑车带着少年一路往前走，在途经商店时，停了下来，扭过脸来问他。

    少年不言，只怔怔地看她。

    苏瑶心下叹了口气，停下车道：“那你坐在这里等我。”

    说完，快步跑进了商店。

    封志远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修长的腿撑在地面，目送着苏瑶的身影消失在商店门后，轻轻眨了下眼睛。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过了一瞬，苏瑶的身影重新出现，面带笑容地朝他跑来。

    “有奶糖呢！”苏瑶低头，快速剥开一个大白兔奶糖，“张嘴。”、

    封志远愣怔地看她，却是乖乖地张开了嘴。

    “最乖！”苏瑶将奶糖塞到他口中，又伸手捏了捏他脸上少得可怜的肉，眉眼笑的弯弯的，心口却是说不出的疼。

    明明、明明她送封志远去舅舅家时，封志远脸上的肉，还挺多，现在……

    她心下叹了口气，快速剥开一个大白兔奶糖塞进嘴里，握住车把道：“走了，回家。”

    少年没吭声，只是在骑行车前进的刹那，扶住了少女纤细的腰肢。

    四月的日光明媚而温暖，透着大大的梧桐叶子洒落下来，星星点点地闪着细碎的光芒。

    苏瑶骑车穿过长街，一路逆着日光，而后，压过无数梧桐树的影子，拐入巷子，抵达终点。

    “到家了！”

    她故作欢快地下了自行车，笑看着身后的少年：“都到家了，还愣着干嘛？该下车了。”她说着，腾出一只手去捏少年的脸。

    一直盯着她愣神的少年这才如梦初醒，从自行车后座站起身来。

    他背着大大的书包，怀里抱着一袋子的衣服。

    苏瑶心下叹气，停了自行车走到少年面前，伸手去揉他的脸，“好了，回家呢，开心点儿啊。”

    少年墨黑且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下，像是蝴蝶煽动翅膀。

    “糖好吃吗？”

    见他不说话，苏瑶又问了句。

    少年这次总算是开了口，虽然只是“嗯”了一下，但也是进步。

    “我买了好多呢！”苏瑶凑近他，说小秘密一般说道。“回头都给你吃。”

    少年神色有些讶异，眼睛都睁大了几分。

    “来，笑一个。”苏瑶伸手揉了揉他的脸，心想：怎么能这么瘦呢？之前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肉，到底都去哪里了呢？

    许是太久都没笑过，脸部的肌肉像是僵硬了似的，无论封志远怎么努力，他都笑不出来。

    “没事儿，不笑也没事儿。”苏瑶看着他近乎抽搐扭曲的面部肌肉，心下长叹了口气。

    “对不起。”少年垂下眼帘，再度道歉。

    “没事儿。”

    苏瑶踮起脚尖，轻轻揉了揉少年的脑袋。

    “不用道歉。”

    少年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好了，回家了，我的大宝贝。”苏瑶踮起脚尖，在少年唇角轻轻吻了下，而后冲着少年眉眼弯弯的笑了。

    而少年，却是愣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红着耳尖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