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悠被于千山一嗓子吼的脑子嗡的一声,差点觉得自己要聋了。
她本就连番受惊,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稳,被这样一吓,人顿时抽搐了一下,然后趴在地上干呕。
旁边伺候的丫鬟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安抚:“小姐你没事吧?小姐?”
丫鬟看于悠干呕,脸色苍白不说更是满脸泪痕,咬了咬牙,转身噗通一声在于千山的脚下跪下了。
“老爷,求老爷可怜可怜小姐,别再刺激她了!”丫鬟红着眼睛道:“小姐怀着孩子,本就辛苦,如今受了惊吓,更是高热不退。这才刚好一点,老爷你……你如此下去,怕是会要了小姐的命啊!”
于千山低头看跪在地上的丫鬟,顿时一阵头疼。
这个丫鬟是他妻子身前留在于悠身边的,倒是聪明伶俐,就是太惯着于悠了。
于千山压下心中的火气,低头看着于悠,一字一句的道:“贺钧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于悠浑身一颤,低垂着头沉默了许久,最后突然间抬头看向于千山,眸子里带着几分很辣:“是,是我做的!怎么,父亲要杀了我吗?”
于千山:“……”
罕见的,于千山竟是沉默了下来。
于悠也是一只担惊受怕,此时终于受不了,整个人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父亲你张口就让我嫁给贺钧,可父亲你难道不知贺钧现在是何模样吗?你让我嫁给他,可曾为我考虑过?我下半辈子,守着那样一个废物过吗?父亲,我到底还是不是你的女儿?”
于千山看着她,语气竟然奇妙的缓和了下来,淡淡的道:“你杀了他,可曾想过你这肚子里的野……孩子怎么交代?现在月份还小尚且能藏住,等将来月份一大,可就藏不住了。”
于悠此时情绪整崩溃,压根没注意到于千山这点变化,咬牙说:“这有什么?在肚子显形之前,找个合适的人嫁了不就行了吗?”
于千山:“对方肯当这冤大头?”
“多的是人当!”于悠冷笑一声,说:“攀上我这个听云峰大小姐,那他还不是一步登天?这样的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的。那些人,不但愿意当这个冤大头,说不定还想抢着来当呢。”
这话说完,屋子里安静了许久。
于悠后知后觉,小心翼翼的抬头去看于千山。原本以为还会被呵斥一顿,可没想到,于千山的脸上竟然带着笑。
于悠愣了,有些无措的道:“父、父亲?”
“这样,才是我于千山的女儿。”于千山盯着于悠,一字一句的道:“我还以为,你被贺钧那个臭小子的花言巧语骗的找不着北了。如今看来,你还不算全然昏聩,还有点脑子。”
于悠反应过来于千山的话,有些惊喜的道:“父亲,你、你不怪我吗?”
“这件事你做的很好,我为何要怪你?”
“那婚事?”
“婚事照旧。”
于悠一愣,急了:“父亲,贺钧都……”
“贺钧是死了,但是你这肚子里的孩子还在。”于千山看了于悠一眼,淡淡的道:“我会给你寻一个合适的人选,让你们尽快完婚。记住,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跟贺钧再无任何关系。”
说罢,起身往外走,撂下一句:“好好养着身子,别在大婚之日丢丑。”
于悠:“……”
等于千山走了,那丫鬟才从地上站起身,问于悠:“小姐,你没事吧?”
于悠没说话,抬手揉了揉眉心,脸色还是难看的厉害。
丫鬟于心不忍,低声问:“小姐可是不想嫁?”
于悠抬手覆在自己小腹上,缓缓的道:“不想嫁,又有什么办法?”
她深吸一口气,说:“如今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起码,我下半辈子不用守着一个残废过日子了。”
丫鬟听她这么说,有些心疼,但是心中却也知道,这真的已经是最好的出路了。
真叫于悠嫁给贺钧,那倒不如直接将于悠给杀了的好。
于悠往床头上靠了靠,低声问:“闻溪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可定罪了?刑堂那边,又是如何处理的?”
丫鬟一听她问这话,顿时有些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于悠眼睛一眯:“支支吾吾做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我说了,小姐你可一定要冷静,不要激动。”
丫鬟低声将今日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然后低声说:“如今她被暂时关押在刑堂,若找不出新的证据,那她就会被原封不动的送回去的。”
于悠脸色都有些扭曲了。
她紧紧的攥着被子,一字一句的道:“贺钧是凶手?贺钧如果是凶手,那他就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他若有那个能力杀了其他四人,那他也不会被人伤成这样。”
“一定是闻溪,一定是那个贱人,一定是她干的!”
丫鬟犹豫:“可这事儿,确实是没有证据,兴许是我们搞错……”
“绝不可能!”于悠抬头盯着丫鬟,笃定的道:“一定是她!”
就算所有证据都说不是她,但是于悠也断定,凶手就是闻溪。
她心中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丫鬟看她如此笃定,便也不再说话了,不想刺激到于悠。
于悠双眼低垂,看着自己抓着被子的手。就是这双手,亲自了结了她曾经的恋人,她孩子的父亲。
于悠咬着牙,喃喃的道:“我答应过贺钧,一定要杀了闻溪给她报仇……我一定要杀了她。”
丫鬟看着她这样自言自语,有些担心,忍不住说:“小姐放心,那闻溪绝对活不了多久的。纵然小姐不动手,老爷也一定不会让她继续活下去。”
闻溪的存在,就是听云峰的污点。她活着一日,就是明晃晃的往听云峰的脸上踩脚印。
所以,于千山绝对不会让闻溪活着的。
于悠沉默了一会儿,说:“不行,我还是不放心。”
她突然抬头看向丫鬟,沉声道:“你去,将当日送贺钧回来的那个弟子寻来。”
丫鬟一愣:“小姐寻她做什么?她不过是个最末等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