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呢？”

    不过，七岁的叶宁阳，显然再一次没有get到重点。

    他小脸一红，拿起书包，飞快的跑了。

    边跑，还边想以后，一定要好好教叶沐沐作为妹……作为姐姐的规矩。

    哪能这样，打直球呢。

    都是女孩子……

    班上的女孩，给他表白的时候，都没她这样说话的。

    叶宁阳那么想着，嘴角却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突然觉得，有个姐姐，似乎也蛮好的……

    这种想法，一直围绕着叶宁阳。

    直到，他进了主宅大厅，看到了他的妈妈。

    他那个已经快一年没有看到过的妈妈，祝天晴。

    祝天晴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

    她虽然四十多岁的年纪，可原本却保持的很好，像个二十多岁的少女。

    和叶崇一站在一起，甚至会有人问他们是不是姐弟。

    但，如今，她却脸色蜡黄，眸中无光，脸颊凹陷，仿佛，老了十多岁的样子，让叶宁阳进来的第一瞬间，甚至不敢认。

    “妈……妈妈……”叶宁阳的好心情登时就没了，心里像是被发酵了一样，变得酸涩起来。

    他连忙跑到祝天晴的腿边，抓住她的手喊：“妈……”

    但是祝天晴无动于衷，依然保持着盼望着的姿势，看着门口。

    叶宁阳知道，祝天晴这是在等他的爸爸和妹妹回来。

    他们刚接到消息到时候，祝天晴就是这个样子，每天坐在这里，等待着，等待着。

    可是，没有消息，倾尽了全叶家的能力出去找人，也没有消息。

    找不到了。

    飞机失事在海上，一飞机那么多人，只找回来了不到一半多的人。

    他的妹妹和爸爸，就是没被找回来的。

    可，没有消息，也许就不是失望。

    “妈。”叶宁阳拽着祝天晴的手，给她打气，“没事的妈妈，爸爸妹妹不会有事的，就算有事……”

    叶宁阳说得很专注，像是在立誓一般。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妈妈了。

    妈妈把自己关在房间，不让除了大哥之外的任何人接近。

    叶宁阳想偷偷看，却差点被妈妈用杯子砸到了。

    大哥保护他，就不让他再接近了。

    他，很想……很想妈妈。

    他想保护，妈妈。

    “就算……有事。”叶宁阳郑重其事的说，“以后，还有……”

    我。

    但，我字，他没能说出来。

    祝天晴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双眼突然发亮，一把推开了叶宁阳。

    叶宁阳一个不防，被她推倒在地，差点就磕到了花瓶上。

    但索性，没磕到。

    只是他的手肘和手掌全都蹭破了，刺痛不已。

    “宁阳少爷！”方晓晓一直在观察着这一幕，她早就知道祝天晴的精神状态不稳，可能会伤到叶宁阳，一直就在等着这一幕的发生。

    所以当事情发生时，她极快的就赶到了叶宁阳身边，做出一副焦急，心疼的模样，连忙扶起叶宁阳。

    “宁阳少爷，你没事吧？！”

    她的声音急切，叶宁阳却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只是眼神，直勾勾的看向主宅的门口。

    那边，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了。

    紧接着，被他的妈妈，一把抱进了怀里，又着急，又温和的喊着：“妹妹，妹妹，你回来了。”

    叶宁阳看清了那个人，他们家除了他之外，也只有那个人和他一般高低。

    是……叶沐沐。

    ·

    叶沐沐刚出现在主宅的时候，就被人一把抱住了。

    她先是下意识的一僵，紧接着发现，抱住她的竟然是她的养母，祝天晴。

    叶沐沐有些迷惑。

    毕竟祝天晴，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出现在她面前。

    就像是她和叶宁阳说的，当神智回来的时候，记忆也回来了。

    所以上辈子，即便她浑浑噩噩，也依然记得很多事情。

    比如祝天晴。

    祝天晴……她的妈妈，因为爸爸和妹妹的事，精神出了问题。

    她被带过来，也是要来安抚她精神的问题。

    但，叶崇一一开始并没有带她去见祝天晴。

    祝天晴的病是带有暴力倾向的。

    即便收养叶沐沐的理由就是她，但叶崇一也不会做出让一个小孩子，却接触一个暴力倾向的人的这种事。

    所以，她其实第一次看到祝妈妈，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那个时候，祝妈妈的精神状态已经好多了，并且明显能分出她和叶宁宁是两个人，但依然喜欢她，将她视如己出。

    而不是现在这样……

    “妈……”叶沐沐能感觉到祝天晴的颤抖。

    不管是什么理由。

    祝天晴就是她妈，即便有暴力倾向，她也不会阻拦她的接近，但她也不会让病没好的祝天晴，在外面溜达。

    并且……

    见到她。

    “妹妹”是祝妈妈对叶宁宁的称呼。

    现在显然，祝妈妈在发病，并且把她当成了叶宁宁。

    这样，对她其实并不好。

    只会受到二次伤害。

    “妈妈，抱得有点紧。”叶沐沐尽可能的低声安抚，“可以放开一点吗？”

    “好，好。”祝天晴眼神浑浊，明显还在迷糊状态。

    但她听到了“妹妹”的话，即便不愿，还是颤抖着，忍着难受，一点点，松开了她。

    而就在她完全要离开“妹妹”，感觉快要受不了的时候。

    一只小手，突然牵起了她的大手。

    “妈，别怕。我还在。”

    有那么一瞬间，温暖的感觉从小小的手掌传遍了祝天晴的全身。

    她似乎看清了面前的人，不是她的“妹妹”。

    但，下一秒，她又觉得眼花了。

    这就是她的“妹妹”。

    祝天晴挺直了身板，像是以前带着叶宁宁的样子，牵着叶沐沐的小手，走回了主宅里。

    主宅的桌上，有她吩咐厨师做的几道菜，全是叶宁宁喜欢吃的。

    叶沐沐被她带到桌前，她拿起筷子，开始喂叶沐沐。

    而叶沐沐也没有拒绝，即便一些东西是她很不喜欢吃的，她还是笑着吃了下去。

    并且说：“谢谢妈妈。”

    阳光从外面铺入，打到了俩人身上，一切都那么温馨而和谐。

    只除了，站在阴影里，视线一直挂在他们身上的叶宁阳。

    叶宁阳看着祝天晴无微不至的关怀着叶沐沐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手上的伤，变得很疼……

    祝天晴是在叶崇一赶回来之后，被重新带回房间的。

    实际上，为了祝天晴不做出自残之类的时候，叶崇一在上班的时候，都是反锁她房间的。

    这次她能出来，明显是有问题。

    而叶沐沐也知道，但叶崇一缺少信息，判断不出来是谁。

    叶沐沐却能猜出来，这是谁下的手。

    只是……缺少了一些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