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沐沐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她在黑暗中徘徊。

    不过黑暗，不是纯黑，带着星星点点，而她依旧是小孩的模样，但身上的衣服变了，换成了简单白色的长裙。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走。

    只是走啊走，走啊走，就走到了一处有光的地方。

    光是从上面打下来的，里面圈着一个正蹲着，抱膝哭的小男孩。

    叶沐沐走过去，俯下身，问：“你为什么哭啊。”

    小男孩抬起头，露出了一张叶宁阳的脸。

    但那不是平时看到的，干净漂亮的小脸，而是蒙着一层阴郁，被溅上不少血的脸。

    他流着泪，眼泪和血迹混合，一起落了下来，他试图用手去接，可张开的双手上，有着更多的血迹。

    “我又没保护好我妹妹……“叶宁阳盯着自己的双手，声音痛苦，”她又为我受伤了，而且伤得比上一次还要严重。”

    ·

    滴——

    随着梦里叶宁阳的话音落下。

    病房内，仪器发出了刺耳的声音，正在做手术的医生皱眉道：“病人大出血，急需输血，去血库内把血包调过来。血型是……Rh阴。”

    Rh阴型血，熊猫血。

    由于十分稀少，其实已经在手术前准备了一批，但没想到还不够用。

    旁边的护士听到，立刻推开手术室的门，出去找血了。

    叶崇一他们原本都在焦急的等待，等看到护士出来，连忙围上去。

    “医生，怎么样了？”

    “大出血。”护士也没有隐瞒，和叶崇一他们说了一声，就开始用对讲机调血。

    一边调，一边皱眉：“对，刚才送来急救的小姑娘。Rh阴，还有多少？”

    “算了，听不清，我过去一趟吧。”

    护士说着，就急急的向着血库走去。

    叶崇一听到，连忙赶上去，撸起自己的袖子：“医生，我也是Rh阴，如果需要的话……”

    “不行，近亲不能输血，会有溶血的可能性，到时候更危险。”护士一口回绝了叶崇一，就继续向前几步。

    “我们不是……”

    叶崇一原本想说自己和叶沐沐并不是亲兄妹，但护士走得很是急切又快，他走了两步，就没有再追上去。

    不能打扰他们的工作。

    叶崇一用理性制止了自己的焦急，又走回了等候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护士去取了血包重新回来，再次进入了手术室。

    ·

    与此同时，叶沐沐的梦也继续了下去。

    她看到叶宁阳在哭，先是被冲击了一下，紧接着，蹲下身，伸出手，抚摸到了他的头上。

    “没事的。”叶沐沐轻声安慰道，“你妹妹为你受伤，是她自愿的。”

    “可是……可是……”叶宁阳依然哭哭啼啼，“我不想她受伤。”

    眼泪又重新决堤，叶宁阳说：“我为什么那么没有用，会让她受伤。”

    “这不是你的错。”叶沐沐眼神复杂，“错的，是伤害你们的人，而不是你。”

    她看着叶宁阳，心里疼成了一团。

    是啊，站在叶宁阳的角度，是因为他所以害得她一次次受伤。

    但不是。

    是她愿意的。

    是她听到方鹏的话后，不放心跟了过去。

    是她愿意给叶宁阳挡住那一枪。

    她也很庆幸，虽然这样做可能很对不起沈营，也许会害得他被连累，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叶宁阳出事。

    “我没有事的，不会有事。”她把哭着的叶宁阳抱在怀里，“你放心吧，哥哥，我不会有事。”

    ——

    “……呼……”

    手术台上，带着呼吸机的叶沐沐大口喘息。

    “心跳回升了。”助手医生看着心率图，“正在趋于平稳。”

    ——

    而梦里，叶沐沐陪了叶宁阳很久。

    叶宁阳在哭，她就在旁边抱着他，一边抱，一边哄，一边安慰。

    “放心吧，哥哥，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叶沐沐心疼的说，“我以后一定在保护好你的情况下，也保护好自己……不会让自己这样了。”

    “真的吗？”叶宁阳这才渐渐停止啜泣。

    “真的。”叶沐沐发现他终于不哭了，松了口气，“而且，我也保证，绝对不会死在你前面，这可以了吧。”

    “真的吗……？”叶宁阳不哭了，抬头的看她。

    “真的。”叶沐沐严肃的向他保证。

    “那……太好了。”叶宁阳转哭为笑。

    他站起了身。

    随着他的起立，他的身后突然一盏盏亮起了灯。

    灯光打亮了一座庄园，庄园的门口站着叶沐沐熟悉又陌生的叶家人。

    叶家人的样子，和现在不太一样，是更成熟一些的样子。

    叶宁阳向着他们走去，越走，身体也就越高，等走到他们中间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叶沐沐曾经非常熟悉的大人模样。

    “沐沐，记得你说过的话哦。”

    叶宁阳站在其中，对着叶沐沐笑了起来。

    “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而且，一定要死在我后面才行……”

    随着他的话，叶沐沐的记忆猛地被打开了。

    她刚开始，就一直有一种违和感。

    比如叶宁阳说她再次在他面前受伤，比如她喊叶宁阳哥哥。

    但，只是违和感，她的记忆模模糊糊的，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

    而这个时候，她才发现，是不对的。

    这一世，叶宁阳是她的弟弟，而且不可能知道她是第二次为她受伤。

    “哥？”叶沐沐拼命的向着他们跑去。

    可越跑，他们就距离自己越远，在他们要消失的时候，有人伸出了一双手，推了叶沐沐一把。

    “沐沐，回去吧。”

    “那里，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

    随后，叶沐沐猛地惊醒。

    机械的声音在跳跃，叶沐沐大口的呼吸着，她睁大眼，毫不聚焦的看着围在她身边，穿着防护服的医生们，一时间不知道今夕何夕。

    “手术成功——”

    医生看到她醒了，发出喜悦的声音，“病人醒了。”

    “是奇迹啊。”

    ·

    叶沐沐在医院住了下来。

    医生说那一枪，刚好打在了她的心脏上方一点。

    可能是因为她跳跃的惯性，所以还好，偏了，没中心脏。

    但也是十分危险，再加上取子弹的时候，她大出血，差点就丢了命。

    能救回来，真是堪称奇迹。

    叶沐沐在听叶宁阳絮叨这些事的时候，正在喝张阿姨给她炖的汤。

    鸡汤鲜嫩可口，入口即化，特别好喝……

    恩，如果不是她动的时候，伤口就有那么一点点疼，她真的想多喝几口。

    “所以呢？”叶沐沐放下汤勺，对着叶宁阳说。

    “什么所以呢？”叶宁阳气急败坏，“你当时为什么在那，为什么要挡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