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沐沐早晨是找了两次林斯特。
但，那属于她找对方办事。
而且还是舔着脸，去找对方办事。
可实际上，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变好，依然停留在一个不尴不尬的地步。
所以，叶沐沐没想到，林斯特会主动找她。
他找她，是为了什么？
叶沐沐一边想，一边输入了两个人的对接密码，然后打开了消息栏。
对面，是林斯特发来的一叠文件和消息。
消息是语音的。
以前，林斯特并不爱发语音。
她的一个身份是学生，平时和林斯特联系的不多，一般也就是长辈和小辈之间的问候，所以没必要发什么语音。
而另外一个身份则是小黑客，那个身份更不可能发语音了。
但如今，这俩合二为一，而且，大概是什么打字说不清楚的事，所以他才发了语音。
叶沐沐点开语音。
滴的一声后，手机里传来了林斯特的声音。
林斯特的声音，其实一贯是有一点冷质的。
叶沐沐听过他和别人说话，有种艺术家的冷漠和疏离感，但和她说话时，却是带些温柔的。
叶沐沐以为她会听到林斯特那一种对外的声线，然而点开，还是他与以前别无二致的声音：“沐沐。”
林斯特似乎在外这段时间，好好整理了一下心情，彻底把自己当成了她的长辈，说话间没有什么试探，也没有什么崩溃一般的情绪，只是一种高对低的温和感：“我在国外调查了一下戴维斯家族。”
叶沐沐：“……”
戴维斯，对叶沐沐来说是个很重要的信息。
叶沐沐不知道林斯特为什么会去调查它，但她的注意力，却不是放在那上。
叶沐沐虽然是无意的，但却是真的伤害了林斯特。
她很怕林斯特会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但他的声音温柔，说话也很柔和，仿佛真的没事了。
真的，只把叶沐沐当做一个小辈去对待了。
曾经的一切，关于小黑客，已经是一场镜花水月。
他似乎真的摆正了自己的身份，找到了自己落脚的点。
只是，叶沐沐不知道是他真的么整理好了自己心情的。
还是装出来的。
叶沐沐对他，忍不住有一些愧疚的情绪。
有的时候她会想，早知道林斯特是这样值得信任的人，她最开始，就不应该用一个假面去接近他。
可是，即便时间倒转，她还是会那么做。
因为她信不过对方。
林斯特对她来说，实际上是这辈子第一次接近的陌生人。
而叶家的人，林蓝，都不是。
后来她告诉段争鸣自己的身份，也是因为，段争鸣那个时候年纪小，心思单纯，不会多事。
可林斯特的身份和能力，就注定，她不会对他说实话。
这是一个死循环，没办法，除非她再重生一次。
滴。
那么想着，叶沐沐又按下了第二条消息。
林斯特：“当初，过来找我合作，告诉我你是……的人，就是赫伯特·戴维斯。”
叶沐沐：“……”
林斯特说出来了。
伤疤这种东西，埋在心里，才是真的伤疤，一般说出来的话，就是已经结痂了。
莫非，林斯特是真的养好心病了？
林斯特养没养好心病，叶沐沐不知道，她又点了下一条消息。
仿佛是知道她会想什么，林斯特又道：“我开始在L国养伤。”
这是一个和其他消息都无关的消息，仿佛是中途插入的，叶沐沐没有跳，继续听了下去。
林斯特：“知道你是小黑客之后，我心里是蛮悲愤的，悲的是，你居然是他，愤的也一样。但其实更多的是慌乱，因为我喜欢的，原来始终都是一个梦幻泡影，是我自己脑补出来的。”
林斯特知道了叶沐沐是他喜欢的那个人后，就去了L国养伤。
L国这些年和他关系密切，而且那边好山好水，人也单纯，是个疗伤圣地。
他借着公务的名义，在那里呆了好久，久到当初接待他的外交大臣，带他去看了当年失踪的那个研究员，留下来的成果。
“而这时，我已经很相信那个人，就是你了。”林斯特说到这里，低低的笑了。
一个天才小黑客，一个属于枭组织的顶层，能在小的时候，做到那个地步，也是很有可能的。
而且，世界上哪会那么巧？
偏偏叶沐沐和对方，都研究的同样项目。
而因为这些年，L国技术的进步，这些叶沐沐小时候的东西，已经不重要了，所以外交官才会给他看。
他们的本意是想安慰林斯特。
大概意思就是：“你看，我们那么天才的研究员丢失了，我们也重新有新会站起来了，你也会有你的未来的。”
而林斯特，却在那些研究资料里，看出了叶沐沐的不凡。
她在小时候，五六岁的年纪，就做出了大多数人，一生都望其项背的成果。
而她在叶家这些年，林斯特也是看在眼里的。
不，或者说，他没有看到那么全。
但剥丝抽茧下来，哪怕叶崇一，都是在她的计划成型后拉入伙的，那就证明，她之前，从未接受过叶家的帮助。
她从一个孤儿院出来的小小少女，或者说，从一个从枭组织逃出来的小女孩，没有资源，没有根基，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程度。
林斯特一边翻看她的研究，一边在想。
他配不上她。
哪怕是，他们出生在同一时代，同一年纪，哪怕他们的外貌、年龄、家世都足以相配。
但他配不上她。
他也是一生里，只能望其项背的人之一。
如果是小黑客，一个单纯的小黑客，他也许还有机会……
“但你不是。”林斯特的话里，充满了释然，“所以，我放弃了。”
“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你明说。”林斯特的声音里充满了温暖，“再见了，小黑客。”
“……我爱你。”
“我曾爱着你。”
林斯特说完这一段，一直没有再发新的语音。
叶沐沐也没有发回去什么。
她其实对感情也不是很明白，上辈子的事，就像是一场梦。
她知道了发生什么，但提不起来对慕成寒的爱意了。
她说慕成寒不懂爱，她又何尝不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