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带叶沐沐去的是喷泉对面,一个放着各种打扫花园工具的小木屋。
而黑暗的屋子里,有一个带着土黄色花园帽,穿着土黄色衣服,浑身破烂不堪,脏兮兮的男人坐在其中。
屋里没有开灯,只能借着月光看到这个男人。
男人的半个身体隐在黑暗里,身边似乎有椅子扶手的金属闪光。
“嗬……”他察觉到人来了之后,抬起头,露出了一张脏兮兮,老态龙钟的脸,神色痴呆,嘴角似乎还有口水,而喉咙里则发出破风箱似的声音。
咔哒。
灯被打开了。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整个小屋,露出了男人整个身影。
叶沐沐这才知道,姜云为什么会让她来修轮椅。
如叶沐沐所料,男人身下的反光是轮椅,但这个轮椅是电子控制的,此时,男人手边的显示屏是熄灭状态,一看就是出了问题。
姜云向前走了几步,蹲下,抬头看向老态龙钟的男人,有点哀伤的说:“老先生,我带人来看你了。”
男人慢慢的低下眼,张着嘴,对着姜云“嗬嗬”了两声。
姜云抬起手,用纸巾给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重新站起来,走到叶沐沐的身边:“这位老先生,是我们第三分家的园丁,但是有一次刮台风时,他去抢救树苗,被吹到的树砸到了腿,从此就落下了残疾。再后来,他年纪大了,就得了老年痴呆……”
姜云看着男人,悲伤的说:“老先生是个好人,而且从我小时候就看着我长大,对我很好……可是我却不能为他做些什么……”
他说完,转过头,看向叶沐沐:“那个轮椅,是电子的。老先生现在虽然有点痴呆,但简单的操控它前后左右还是会的,所以我想让你帮忙修好它。”
“……”听着姜云的话,叶沐沐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位老先生,沉默了一会后,叶沐沐笑道,“可以啊。”
说着,她走到了老先生旁边,蹲下身,看向那个电子显示屏,鼓捣了一会,回头对姜云说:“可以修,但是我带的工具不全,没带细节螺丝刀来,还有缺一些需要用的工具,以及屏幕,你得回房间帮我拿来。”
“啊,好。”姜云似乎没想到修个轮椅还需要那么多东西,愣了一下,就回头要帮叶沐沐去拿东西。
“等等。”叶沐沐又叫住他,叮嘱了一些乱七八糟的需要后,才放他离开。
·
夜色有些深了。
姜云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叶沐沐看着他的身影被夜色吞没后,才回过头,抱着胸,重新看向那个老先生。
再昏黄的灯光下,老先生显得更加颓废。
不管是姿态还是神情,五一不像是痴傻之人。
他驼着背,低着头,间或发出“嗬嗬”的声音,才证明他是活着,而口水也顺着合不拢的嘴,一直在低落。
叶沐沐绕着他走了几圈,最后又走到了他面前,看了他一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个人却相顾无言。
寂静又凝固的氛围,在俩人之间渐渐荡开。
良久,叶沐沐看着那位老先生道:“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老先生没说话,也没动,仿佛是听不懂一样。
“……”叶沐沐弯唇笑了一下,慢慢的说,“想找人合作,怎么能用这个态度啊。”
她弯腰,直视老先生的眼睛:“您说对不对啊,劳勒……或者说,加尔先生?”
随着叶沐沐说出这句话,空气仿佛凝固了。
头上昏黄的灯光,由于外面的夜风摇曳着。
蚊虫在上面飞来飞去,间或发出撞向灯泡的声音。
“老先生”散漫的目光渐渐凝实,然后,他慢慢抬起了头,看向叶沐沐。
此时,他的目光里,不再有痴呆,神情也恢复正常,他站起身,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餐巾纸,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然后用流利的华国语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叶沐沐笑道:“这不是您亲自告诉我的吗?”
加尔·卓以·戴维斯,是戴维斯,第三分家家主的名字。
这是叶沐沐在进入第三分家后,就调查出来的事情。
可是,叶沐沐全程都没有看到过这个人。
在第三分家,掌权的是那个“代家主”戴夫,而她在这里的全程,都没有任何人提到,或者说过真正的“家主”,加尔。
只有姜云那里,间或会提到加尔的存在。
根据这个,叶沐沐就猜到了,加尔,大概是第三分家,不能提到的禁忌。
而这个禁忌在哪里,劳勒亲自给了她答案。
在她监听劳勒和戴夫的对话时,叶沐沐感觉,他们俩几次对话都不是很流畅,尤其是劳勒,每次说话,都仿佛意有所指,并且话里话外,都是在推动叶沐沐去找姜云。
他仿佛知道叶沐沐在监控他们,所以说出了关于姜云的事,关于他们那个禁忌的房间的事,以及这个房间外面,会有让戴夫忌惮的东西。
戴夫能忌惮的是什么,喷泉?园丁?
那怎么可能?
而和姜云有联系,又能让戴夫忌惮,且,劳勒的提示下,说明姜云和对方很好,但姜云认不出来的人,有谁,是谁……?
只能是,加尔·卓以·戴维斯。
叶沐沐早就知道,加尔会在这一块出现。
但她确定打加尔就是劳勒,是因为她对劳勒的试探。
叶沐沐在发现劳勒有问题后,就故意试探起了劳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