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顾圆起了个大早。当然，即便她起的再早，也没有许长远起得早。等到顾圆下楼，许长远早就在沙发上看报纸了。

    顾圆笑着问：“爸爸，你怎么总是去起得这么早了。”

    许长远把报纸放下，一样露出慈爱的笑容。

    “因为我老了啊。老人嘛，睡觉就少了。再说了，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就好像这报纸一样，这年头，还有什么人喜欢看报纸呢。早就上网了。可我，我还是改变不了这么多年的习惯。所以，老人啊，就是固执。”

    那边，许若给许长远冲好了茶。顾圆接过来，倒了一杯，放到许长远的面前。

    “爸爸，喝茶。”

    “谢谢，我的乖女儿。”

    顾圆看着许长远喝茶，她说：“今天，我想出去一下。能叫魏源开车送我去吗？”

    许长远喝了口茶，把茶杯放下。他感觉顾圆话中有话。

    “去很远的地方吗？”

    “不，我去墓地，我想去看看妈妈。”

    “哦。这样啊。那我……”

    “爸爸，我是一个人去。”顾圆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如果不是因为怀孕了，我一个人去就好。本来想叫苏澜一起去，可是，毕竟苏澜的工作也很忙，而我这说到底也是私事。所以……”

    “没问题。”许长远立刻打电话，安排魏源去准备车。

    “谢谢爸爸。”

    顾圆说完，就往外走。

    许长远忽然叫了一声：“圆圆。”

    顾圆站住，回头问：“爸爸，还有事情吗？”

    “替我给你妈妈献一束花，再说几句话。”

    “好，我知道了。”

    顾圆应了一声，出去了。

    魏源开车的技术非常好。他们很顺利地到了目的。顾圆没有让魏源一起进去，她自己提着东西走到了墓碑前。把鲜花和水果摆在墓碑前，顾圆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妈妈，你还是那么漂亮。好多年了，一晃过去好多年了。现在我也快要做妈妈。妈妈，你说，我的孩子会是又聪明又漂亮吗？当然了。那是我的孩子啊。妈妈，我多么希望你在我的身边呢。可是，可是……”

    顾圆有点悲伤，她的鼻子发酸，有点想流泪。

    好在，她忍住了。

    “妈妈，你看，我现在坚强多了。”

    顾圆叹口气。

    她对妈妈的印象不是太多，至于现在，大多数印象都模糊了。她只记得妈妈是个很美丽，很温柔的女人。很爱许长远。但是，很不幸的是，她还是不幸去世了。于是，她的女儿就从许愿，变成了顾圆。成了顾家的养女。

    “妈妈，妈妈……”

    顾圆这样叫着。天有些冷，好在还是个晴天。

    顾圆也不知道为什么回来这里看妈妈。或许，仅仅是因为她是妈妈。

    “爸爸也让我问您好。”顾圆接着说，“爸爸现在很幸福。又许姨关心她。不知道，他回来以后有没有来看过你。应该有吧。他和我说过。爸爸也算是个有钱有意的男人了。只是男人和女人毕竟不一样。男人只要有本事，身边自然会有女人。一定是不止一个。可是女人呢，一旦她的心被某个男人占据了，就不会容许别的男人进来。是不是有些不公平呢。”

    顾圆笑了。

    公平不公平她不知道，也不在乎。

    爱一个人，爱到深处，还会管什么公平不公平。

    “那冷墨辰呢。如果结果是林美苏的孩子是他的，而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那我该怎么办呢。他也不记得我了。我还有资格留在他的身边吗？我，我真的不知道。”

    顾圆忽然听到背后远方咳嗽了一声。

    她回头一看，背后站着的人竟然是冷轩闵。

    “你？你为什么在这里？”顾圆问了一句，并且十分警惕地退了一步。

    “我也祭拜亲人啊。”冷轩闵说。

    “亲人？什么亲人？”

    “我妈妈。”冷轩闵指了指远处，“她的骨灰葬在那里。”

    顾圆摇头：“这里，不是吧。冷家是又陵园的。你……”

    刚说到这，顾圆就停了下来。

    冷轩闵是私生子，他的妈妈并没有资格进入冷家的陵园。

    冷轩闵说：“看来你已经想明白了。也对，你毕竟也是冷家的媳妇，对冷家的事情应该很清楚。也好，也好，不用和你解释什么。”

    “对不起，我不该提起这种事情。”

    “没什么对不起的。”冷轩闵说，“谁都不用跟谁说对不起。这世上，连争名夺利，你死我活这种事情都不会说对不起。你不过是说了一句话而已，用得着说对不起吗？”

    这个逻辑倒是很奇特。

    顾圆说：“你妈妈去世多少年了？”

    “好多年了。二十年吧。我很小的时候，她就去世了。我几乎记不得她的样子。今天我特别想来看看她。我想告诉她，有些事情我可能要成功了。”

    顾圆的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冷轩闵口中的某些事情或许就和她有关。

    冷轩闵说：“顾圆，你是个聪明人，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事情。只要鉴定报告一出来，我们就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冷墨辰的。只要不是，你就没有资格留在他的身边了。”

    “我……”

    “或许你会说，冷墨辰说过，他不介意这些。没错，我也知道。可是……”冷轩闵上前一步，“他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这点你不要忘了吧。”

    顾圆咬住嘴唇，不说话。

    冷轩闵说：“生活呢，毕竟不是电视剧，这种外伤造成的失忆，可能会持续几年甚至十几年，甚至是一辈子。别不信，你可以去问问。你打算以后都赖在他身边，一直对他说，你以前说过什么什么话吗？你打算这么做吗？”

    “不，我不想那么做，可是，林美苏……”

    “如果林美苏怀的真的是冷墨辰的孩子呢。”

    “我……”

    顾圆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现在进退两难。

    冷轩闵说：“倒不如你现在就退出。那样还能好看一点。”

    “如果我退出了，你会怎么对冷墨辰？”顾圆盯着冷轩闵，问了这么一句。

    冷墨辰哼了一声：“我还能怎么对他。我和他是有血缘关系的。我不会对他怎么样，况且，他现在这个样子。他也威胁不到我什么。我会让他好好的生活，好吃好喝的。”

    “你的话可信吗？”

    “我先天发誓。如果我刚才说的话里，有一个字是假的，那就叫我粉身碎骨，不得好死。”

    冷轩闵举起右手，一字一句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