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你是不是要问问看刚刚爷爷为什么对你那么愤怒。”
顾荞突然话锋一转，顾凡恒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要作什么。
“当然是为了偏袒你，为了给你开脱。”
这话说完，老爷子立刻抄起手边的空碟子扔了过去，落在地上立刻碎成渣子，让顾家两姐妹更是鹌鹑一般坐在椅子上，动都不敢动，已经很久不见老爷子发如此大的脾气了。
而顾凡恒也被震撼到，一时间难以置信地看着老爷子。
“爸……”
“别叫我！”
老爷子已经气到满脸通红，而傅凌霄起身轻轻顺着老爷子的背部。
“爷爷，您要保重身体。”
老爷子闭了闭眼，完全不想看到自己这个儿子这副嘴脸。
而这样简单的互动却深深刺痛了顾凡恒，他不理解顾老爷子到底是什么怪胎，自己作为家里唯一的儿子，从来没有因为这一点活得任何便利，甚至因为这个原因，导致自己的女儿也是不如顾荞受宠。
他才是顾家的传承者，为什么要被如此对待？
“二叔，爷爷气得是，你竟然为了自己的利益，连给顾惜讨个公道都不去，自己唯一女儿的死竟然比不上你对董事长权力的贪恋！到底顾惜死了对谁好处最大，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顾荞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顾凡恒，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她是不待见顾惜，是对她已经没有半分姐妹的情谊，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顾凡恒对待自己掌上明珠般的女儿竟然也能下得去这样的狠心。
顾凡恒顿了下，但是很快又恢复神色。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老爷子顺了顺气，盯着顾凡恒一双眼睛。
“你身为父亲，怎么能这样做？”
每个字，老爷子都说的很慢，也让这句话更像是有千金一般重，更像是当头一棒狠狠打在顾凡恒的后脑，震得他脑子嗡嗡作响。
下意识攥紧了拳头，顾凡恒反问顾老爷子：“那您也是我的父亲，又怎么能这样对待我这个儿子？顾荞说什么你都深信不疑，而不管我说些什么，您都不信。
为什么？我是您唯一的儿子！您要这么对我？！我现在就是为了我唯一的女儿来讨回一个公道，您却口口声声说我做的不对。我现在是虎落平阳了，小辈在我头上撒野，我也没有长辈的威严，您还要跟着猜我这个儿子一脚。”
老爷子一听，一口气差点上不来，顾荞见状，也不想再给顾凡恒留什么脸面。
“二叔，你戏也演够了，也不用再费口舌，有什么事，等着警方通报再说。欧伯，送客。”
“先生……”
欧伯走到顾凡恒身边，刚开口，顾凡恒就冷哼一声。
“不用你们赶我，我自己走！”
说着，也不管老爷子惨白的脸色，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这人前脚走了，后脚顾家两姐妹立刻宽慰顾老爷子：“爸，凡恒他突然遭遇到这样的事，一时间有些口无遮拦了，你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
“是啊，大姐说的对，爸，你也别跟凡恒生气了，好端端的顾惜人就没了，他一时被怒气冲昏了脑子也是情理之中，您千万别忘心里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劝着，傅凌霄突然开口：“两位姑姑这话的意思是爷爷刚刚不该说那些话？”
顾婉仪一愣，看向傅凌霄：“凌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傅凌霄眸光淡淡，看着顾婉仪，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大姑姑口口声声说爷爷不想着他失去女儿的痛苦，可当年也是受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两个姑姑刚刚这番话，可真是在爷爷的胸口捅刀子。”
顾婉仪愣了下，顾婉清急忙解释：“爸，我和大姐可没那个意思，我们也知道当年婉音去世的时候您收到了多少打击，我们怎么会……”
“小欧，我累了。”
顾老爷子不想再听这些，他不想再回忆起当年失去了女儿女婿的痛苦。他怎么会不知道失去女儿的痛苦，就是因为知道失去女儿有多痛苦，才不能忍受自己的儿子为了权力而如此利用女儿的死。
他……简直是泯灭人性！
顾婉清还想再说些什么，顾婉仪在桌下轻轻踢了一下她的小腿肚，示意她不要在继续说下去。
“老欧，好好照顾老爷子，今天这件事也是太突然了。”
欧伯也知道眼前情况还是先把老爷子安排走才是上上策，不然再牵扯出什么事儿来让老爷子一恼火，再来个急火攻心，这好不容易复健到这种程度，可是不好再来点什么打击。
“是，大小姐。”
欧伯将推着老爷子离开，饭桌上只剩下四个人，气氛一度有些尴尬，顾荞抬头，看着神色不安的顾婉清。
“二姑姑，你看上去很紧张啊。”
顾婉清愣了下，然后扯开一丝尴尬的笑。
“没有啊，荞荞，你是不是疑心病有些重了？”
“我疑心病重？你干了什么事，应该心里清楚吧？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两个姑姑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不过是没想过我会这么容易就把二叔从那个位置给拉下来，所以想要缓兵之计，稳住我，再慢慢来。”
“荞荞，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和你大姑姑，我们俩真的没那个意思……”
顾婉清急急地解释，顾荞却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狡辩。
“二姑姑，其实我整个人很简单，从前没把事情都捅出来，是看在我爷爷的面子上，今天，我之所以让爷爷在场，就是让你们知道爷爷也不是老糊涂，他心里明镜着到底谁是谁非。
从前，你们也因为有爷爷在，就想着我不会把事情闹得太难看，可现在我改主意了……”
话音未落，楼上传来欧伯慌张的声音。
“不好了，老爷子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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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盛兴医院。
抢救室的走廊里，顾荞脸色煞白，她似乎太想当然了，以为这些日子，这么精心的调理，老爷子的身体肯定日益渐强，可是再怎噩梦强，他也是耄耋老人了，身子骨怎么会和年轻人一样。
今天又是顾惜突然去世这样的大事，她是怎么就认为老爷子一定不会受到刺激的？
傅凌霄看出顾荞的自责，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
“爷爷的事不怪你。”
顾荞抬眼，看着傅凌霄，张了张嘴，竟是说不出半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