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从屋内退了出来。
稳婆？什么稳婆？
杀害王妃母亲的仇人，就算留下血脉，也没什么用了。
更何况江月恒早就在梦中交代过她了，不可让紫小娘的孩子生下来。
她要是真的叫来了稳婆，岂不是对不住江月恒的托付？
眼看着一个稳婆匆匆忙忙就要进去接生，红袖一把就抓住了那稳婆的手臂。
“慢！田姥姥，你难道没听说吗？”红袖凑近了一些，“丞相府被查抄了，江复更是下了大狱，听荀大统领说，是要株连呢，这罪臣之子......生下来就要被砍头的，我奉劝姥姥一句，还是不要轻易跟罪臣之家的人扯上关系的好，否则到时候牵连自己可怎么好啊？”
田姥姥惊愕：“什么？这......这是真的？可是里头小娘要生了啊。”
“荀大统领亲自来传话，难道还有假不成？小娘是要生了，不过生了也是罪臣之子，王府容不下他，丞相府......哼，丞相府都没了，田姥姥不想做恶人，也可以，去接生吧，不过应当如何做，不用我教了吧？”
田姥姥木讷点头，她当然知道。
她去不去接生，是她的事情。
可紫小娘能不能生下来，那就是紫小娘自己的事情了。
约莫三四个时辰之后。
宫中传来圣旨，顾文鸯一朝沉冤得雪，终于可以出王府了。
灵魂体的江月恒是高兴的，甚至可以说，她从未如此高兴过！
母仇得报，江复死了，白莲？一个活死人罢了，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顾文鸯也可以解除禁足了。
种种事情赶在一块，当真是前所未有的大喜事啊！
“王爷，不好了！”一个脸生的丫鬟来报，“那头传来消息，说......”
“说什么？”顾文鸯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注意力都在江月恒的身上，“别大呼小叫的，扰了王妃歇息。”
“说是紫小娘胎大难产，加上动了胎气早产......要不行了，稳婆说可能要一尸两命了啊！”
顾文鸯的手也只是顿了一下，想到明帝的旨意里头话里话外都在提醒他要跟江家的人撇清关系，他就明白此事要如何处置了。
“嗯，保不住便保不住吧，死了直接拖去乱葬岗扔了吧。”顾文鸯本也不怎么跟紫小娘来往，都是红袖在照顾的。
加上如今江复获罪，就算生下来了，紫小娘也是要斩首的，至于孩子......也是为奴为婢。
那还是不要生下来受苦得好。
田姥姥走出文王府的时候，人还惊魂未定呢。
这样的事情，当真是太可怕了，前一刻紫小娘还在想着要如何生下孩子后如何享受荣华富贵去，没想到这意外来得这样快。
萧嬷嬷的哭声几乎整个王府的人都听见了，顾文鸯嫌弃她聒噪，扰了江月恒，立即派人直接打死了扔出去。
谁都没注意到，红袖站在江月恒旁边时嘴角闪过的一抹笑意。
紫小娘胎大难产，那是因为江月恒早就暗中交代她，要多多给紫小娘送些补品，生生把孩子给喂大了！
加上红袖买通了大夫，告诉紫小娘要少运动，多多静养。
孩子大，母体弱，加上江复出了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生得下来。
“王爷，宫里头来人了，说是陛下让你往太极殿去一趟。”唐堂道。
顾文鸯犹豫之下还是去了，千叮万嘱让红袖一定照顾好江月恒。
等到顾文鸯走后，红袖便跪在了江月恒的面前，郑重其事给江月恒行礼：“王妃，你的托付，奴婢完成了，如今恶人罪有应得，你何时才能醒来啊？”
太极殿，书房。
看到顾文鸯来了，明帝便命人上茶，父子二人已经很久不曾这样对话了。
灵魂体的江月恒就这样一直跟在顾文鸯的后头，许是夫妻之情的缘故，她的灵魂体一直对顾文鸯没产生什么坏影响。
“今日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吧？”明帝示意他喝茶。
顾文鸯端起茶，只抿了一口：“儿臣听说了，不知父皇叫儿臣来是为了？”
“江复的嫡女，是你的王妃，如今又昏迷不醒，出了这样的事情，江月恒还能不能做你的王妃，你要细细衡量才是。照朕的意思，顾念她南境之行有功，加上也是江复一事的受害人，倒是可以让她继续留在王府。可是王妃之位，她是万万待不得了。”
“父皇的意思是？”顾文鸯怔住。
“贬妻为妾，让她去做侧妃，就全当王府里头多养一个人罢了。如今宁王是不中用了，朕的皇子里头，唯有你最出色，你的王妃必须要在前朝后宫，都能帮着你才好。你不如就选你母妃娘家的侄女为王妃。”明帝懒得看顾文鸯，免得伤了父子之情。
“父皇，不可啊！”顾文鸯跪了下来，“若是废了江月恒的王妃之位，儿臣......宁愿连这个王爷的身份，也不要了！”
“你糊涂！”明帝一怒之下，将滚烫的茶水泼顾文鸯一身都是，“你到底拎不拎得清？！”
“父皇！儿臣欠恒儿颇多，当初娶了恒儿之后，儿臣便误会了恒儿，让恒儿一人独自生产，还不准大夫前去照顾，恒儿和世子能够活到现在，全靠自己，这么多年来，儿臣亏待恒儿，如果如今贬妻为妾，恒儿日后都不会原谅儿臣的！”
江月恒不由得笑了一下，确实如此。
如果顾文鸯真的要贬妻为妾，那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顾文鸯了。
“你！”明帝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也是个混账东西！”
“父皇！不如让恒儿改姓，入罗家的族谱，也好让恒儿在太夫人面前敬孝，这样她不姓江了，又有罗家的血脉，就不是罪臣之女了。”顾文鸯说什么都不肯起来。
明帝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儿大不中留！
他是拦不住了，罗家没有儿子，他是明君，不能够让臣子寒心。
“罢了，准了，让江月恒改姓为罗月恒吧，从此是罗家的女儿，是你文王府的王妃！”明帝说完，就踹了顾文鸯一脚。
顾文鸯被踹翻在地，可却喜笑颜开。
江月恒微微一笑，她明白顾文鸯对她的心意。
她原谅顾文鸯了。
这一念头才闪过，一股巨大的吸力便不知把她吸到了何处去。
江月恒觉得头很痛。
勉强睁开眼，又被刺眼的阳光刺得不得不闭上眼睛。
“王妃！”红袖惊叫一声，“王妃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