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孙卫东的提议，林舒凡不由得一呆。

    超凡服装厂成立了一年多，她签的合同工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但预订合同还是头一次听说。

    林舒凡笑着说：“张先生，你的提议可真新颖。”

    孙卫东说：“那你觉得行不行？”

    “行。但定金你准备交多少？”

    “一千。刚才你不是说，进1000条牛仔裤14.5么，就算将来我毁约，正好可以补正常合同1000条牛仔裤的差价。”

    林舒凡点头认，说：“好，那你就交一千的订金。”

    “咱们什么时候签合同？”

    “随时都可以。按正常的尺码比例给你配货，今天签合同，明天你就能提货。”

    “需要我要找车来工厂拉货吗？”

    “不用，我们可以给你送到佛山火车站，1000条牛仔裤，你肯定要走火车托运。”

    “现在签合同，什么时候付款？”

    “现在就可以付款，要是你没带钱，也可以把货送到火车站再付款。”

    孙卫东笑着说：“我身上还真没带那么多钱，今天签合同，明天货送到火车站，我验货付款。”

    “好，我现在就起草合同。”

    八十年代的合同都手写的，内容也简单扼要，不像现在动不动就七八张甚至二十张的条文条款，看都能把人看迷糊。

    一份正常合同，一份预订合同，十几分钟就搞定了。

    合同签完，孙卫东把自己入住的宾馆地址还有电话号码留给林舒凡，立刻返回了市区。

    回到佛山市区，他去批发市场找了个一个面相老成，做批发的商户，说给他二十块钱，请对方帮个忙。

    对方问，帮什么忙。

    孙卫东说，让他假装工厂业务员，帮他谈一笔生意，如果谈成了可以再给奖励他十块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对方立刻答应了下来。

    孙卫东把自己的计划跟对方说了一遍，对方听完诧异的说：“老板，这么便宜的货，你自己不要为什么要卖给别人？是不是质量有问题？”

    “质量绝对没问题。具体情况你就不要多问了，好不好？”

    “好，不问了。”

    当天晚上六点多，对方到宾馆找孙卫东，孙卫东把张爱民的情况详细做了介绍，谈生意的具体价格，可能出现的情况也做了具体安排。

    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完毕，孙卫东还给他起了个假名字，叫方正。

    晚上八点多，方正夹着一个公文包，上楼去找敲开了张爱民的房门。

    “你找谁？”张爱民问。

    “你好张老板，我叫方正，是广州海峰服装厂的业务员，想跟你谈笔生意。”

    “谈什么生意？”

    “牛仔裤。你不是想进800条牛仔裤么。我这正好有一批货，价格绝对便宜。”

    张爱民警惕的问：“你是怎么找到的我的？”

    方正笑着说：“能不能让我进屋说？站在门外说，多不方便。”

    张爱民犹豫了一下，说：“进来吧。”

    方正进了客房，张爱明让他随便坐，方正掏出张手写的名片递过去。

    80年代中期，电脑还不普及，社会上名片打印，平面设计，广告制作之类的公司还没有，所以像合同，名片之类的都需要手写。

    张爱民接过名片看，方正说：“我有个朋友在批发市场做服装生意，你今天去他店里了，价格没谈拢。因为你要货量比较大，他就把你的情况跟我说了，我想跟你偷偷做这笔生意？”

    “为什么要偷偷的做？”

    “张老板，服装批发市场虽然是批发，但也是有统一价格的。如果谁卖的太便宜，那就打乱市场平衡，会形成恶性竞争。比如，厂家也会在批发市场卖货，成本价肯定比普通的商家便宜，不然普通商家还怎么做生意。”

    “你是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

    “我不仅知道你住这里，还知道你下午去了均安镇几家服装厂。我既然想做你这单生意，自然要对你多做一些了解，毕竟现在骗子比较多。”

    “你跟踪我？”

    方正笑着说：“800条牛仔裤不是小数，当然要谨慎一点啦。”

    “那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子。”

    “现款现货，不见货不给钱。我怎么骗你？”

    张爱民坐在床上，翘起二郎腿，说：“你能给我什么价？”

    “16。”

    张爱民不由得心头一动，他今天下午在均安跑了几家服装厂，与其中一家以1000条牛仔裤每条16.5的批发价格谈了下来。

    不过，他的心理价位是16，所以没签合同，想多跑几家服装厂再看看。

    “我今天下午在均安一家服装厂谈下来的价格也是16，你给的价格诚意不大。”

    “不会吧，均安镇服装厂牛仔裤的出货价格我很清楚，据我所知，16块钱你拿不下来。”

    张爱民笑着说：“朋友价，是通过朋友介绍拿到的这个价格。”

    方正故作为难，说：“张先生，那你说一个价格我听听。”

    “15。”

    方正连忙摆手，说：“不行，15可不行。要是15能卖，我也没必要来找你了。不瞒你说，就在这个宾馆还有一位要牛仔裤的，我给他的价格是16.5一条。他和你一样也是北方人，说话口音都一样。”

    张爱民下意识的问：“他叫什么名字？”

    “孙卫东。我要是15一条卖给他，我有多少货，他要多少货。”

    张爱民吸了口气，说：“他要多少条牛仔裤？”

    “200条。他要的量太少我给他按16.5，你要800条，我给你按16，这个价格已经很公道了。”

    张爱民掏出烟，递给方正一根，说：“兄弟，你有多少货？”

    “1000条。”

    张爱民翻看名片，说：“海峰服装厂，在广州新塘？”

    “对。本来这1000条牛仔裤是给三家商铺的，结果我们发货迟了，他们进了佛山本地的货。现在货就放在佛山火车站，如果不是我着急脱手回去交差，根本不可能这么便宜把货卖掉。”

    见方正说的鼻子有眼，张爱民也就放松了警惕，笑着说：“方老弟，你看这样好不好，一条牛仔裤16，你把1000条牛仔裤都卖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