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卫东回到家，又累又饿，说：“妈，你想说什么就说呗，搞这么郑重干嘛，我饿了，能不能先让我吃饭。”
“说完再吃。我问你，你是不是在公司把你表哥骂了一顿。”
孙卫东皱眉问：“你听谁说的？”
“别管我听谁说的，我就问你是不是。”
“不是骂，是训。我表哥他在公司……”孙伟东把牛志广的所作所为给孙母讲了一遍。
孙母吃惊的，说：“他居然去舞厅搞破鞋！”
“也不算是搞破鞋，就是找女的跳舞，想跟人家谈朋友。”
孙母说：“正经人谁去舞厅，伤风败俗的地方。就算他没搞破鞋，也有搞破鞋的心。不过，那你也不能在公司那么骂他呀，他可是你表哥。”
“我没骂他，是训斥了他几句。要不是看他是我表哥，我直接就把他开除了。”
“你敢。”
“妈，我那是公司。”
“公司又怎么了？开公司也不能六七不认吧，你那么训斥你表哥，让他以后还怎么在公司干，脸上多挂不住。我告诉你，以后对你表哥好点，你不能光想着挣钱而疏远了情分。”
孙卫东笑着说：“妈，那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把公司送给我表哥好不好？”
孙母不解问：“为什么要送给他？”
“这样才显得念及情分嘛，我大姨还有我大姨夫也肯定高兴，牛志广以后也有面子了。”
孙母训斥说：“你少用这话气我。我就是让你以后照顾点志广，谁不犯错啊，犯了错说说他就行了，别骂他。”
“我真没骂他。这些话你是听谁说的？”
这时孙父从屋外走进来，说：“今天志广来家里了，应该是他说的。”
孙卫东立刻笑了，没想到牛志广居然跑到自己家来诉苦了，这是什么玩意啊。
孙父说：“志广的事，我相信卫东没骂他，可能只是说的严重了点。但话说回来了，像牛志广干的那些事就该骂，公司又不是卫东自己的，他是在坏卫东的名声。”
“怎么不是卫东的，卫东是大股东，卫东说了算就是卫东的。。”
“妈，不是我的。公司是我和别人合伙开的，所以我必须对其他合伙人负责。”
孙父说：“卫东说的对，不能对合作伙伴负责的人，当不了掌舵人。其实，当初就不该让牛志广去公司上班。”
孙卫东苦笑，说：“我也没想到，他能干出这种事来。”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看看你大姨夫的为人，就知道牛志广也好不到哪去。”
这话孙母不愿意听了，说：“你怎么说话呢，他大姨夫是老鼠，那我姐是什么，我又是什么。拐着弯骂人是不是。”
孙父说：“我就是大个比方。不过你姐那人确实也不咋样。”
“孙家福，你是想吵架是不是！”
孙伟东方忙说：“好了，好了，咱们不说这事了，吃饭，我都饿坏了。”
孙父也不想跟孙母拌嘴，惹不起躲得起，说：“对，吃饭，卫东咱们爷俩喝点。”
“行。喝点儿。”
孙家福最近很烦，也有点失落，肉联厂厂长赵坚被关进了监狱，本来以为自己会当厂长，可没想到从上面空降了一个厂长来。
新厂长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烧到了孙家福身上，让孙家福负责抓清廉建设，工厂所有有点小权利的人都要查，搞得就像肉联厂有一帮贪官似的。
现在肉联厂效益是一天不如一天，可新厂长上任后却连效益的事提都没提，反而大搞红歌会，继续这样折腾下去今年的效益肯定比去年还差。
孙卫东瞧出了孙父情绪有些低，问：“爸，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
孙父叹了口气，说：“肉联厂效益越来越不好了，老百姓都不卖肉联厂的猪肉，猪肉只能供国营饭店，可现在小饭馆越来越多，国营饭店效益也不好。”
孙卫东笑着说：“老百姓为什么不买肉联厂的猪肉？”
“当然是嫌贵。肉联厂的猪肉，比路边摊位贵一毛五。”
“降价不就行了。”
“肉联厂的猪肉成本核算下来，只赚8分钱，要是降成路边摊位的价买，买得越多赔的越多。卫东，如果肉联厂是私营企业，以现在的情况是不是在关门了？”
孙卫东笑着说：“肯定关门啊，做生意是挣钱，赔钱的生意谁会干。”
孙父叹了口气，说：“咱们上次的赌注，估计我要输了。用不了两年时间，肉联厂就得倒闭。”
孙卫东饶有兴趣的问：“是不是上面下了什么政策？”
孙父点头，说：“这两年政府一直在抓国营单位的改革，可越抓效益越不好。所以上面要求各单位缩减开支，建议让工人下岗自寻出路。现在个国营单位都还在观望，谁也不敢第一个迈出这一步。卫东，你说现在这是咋了？铁饭碗怎么还破了？”
孙卫东简单的说：“大势所趋。”
孙父叹气说：“唉，工人都下岗了，日子怎么过啊。”
“自主创业，自主择业。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像我们公司的员工，收入不比工人少，不也挺好的。”
“可像你这样的企业毕竟不多啊。”
“以后会多的。”
“看懂，看不懂，我现在真有些看不懂国家的政策了。”
孙卫东笑着说：“国家的政策很清楚，就是想让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
“人们都下岗了，还怎么过好日子。”
“咱们国家工人才有多少，还是农民和普通老百姓人多。以前咱讲工人阶级有力量，现在是劳动人民最光荣。”
孙父琢磨着孙卫东的话，半晌之后才说：“卫东，你生意做的好，主意也一定多，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肉联厂的效益好起来？”
孙卫东说：“有。”
“什么办法？”
“私营化。”
孙父皱眉说：“怎么私营化？”
“承包或者卖个私人。天河市肉联厂要想继续存在下去，只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孙父端起酒杯自己喝，说：“你们这些私营企业，就是国营企业的阶级敌人！”
孙卫东笑着说：“这是市场规律，现在计划经济已经不符合社会的发展，以后是市场经济，竞争才会有进步。爸，你想不想当肉联厂的厂长，如果让你当肉联厂厂长，你觉得你能让肉联厂盈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