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合满脸惊疑不吭声，孙卫东笑着说：“怎么？嫌分账太少？”

    张合忙说：“不，我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有点不敢相信。”

    “为什么？”

    张合当然不好意思直说，怕再被孙卫东当枪使，给自己挖个大坑，而是说：“孙总，你公司这么大，又有自己的商场，完全可以自己进电视机放在商场里卖，为什么要找我？”

    孙卫东说：“三个原因，一赵坚的事我一直觉得对你有亏欠，二你是个实诚人找你合作我放心，三公司的主营业务是服装和零售，我不想在其它事情上浪费精力。”

    “家电的利润可不小。”

    “世界上挣钱的生意有很多，我不可能做所有的生意。跟你实话实说，我现在有些缺钱，所以才决定在家电行业赚笔快钱。”

    张合沉吟了一会儿，说：“好，那咱们就合作。”

    孙卫东点头说：“你回去准备一下，明天我们就去广州，坐飞机去。”

    “这么急？”

    “年前是家电销售旺季，必须要抓紧时间。”

    “行。”

    接下来两人简单的沟通了下合作细节，商场开门营业之前，张合离开了公司。孙卫东把王笑笑找来，让他订三张明天飞广州的飞机。

    天河市没有飞机场，坐飞机去广州还要到北京，所以孙卫东和张合要今天晚上坐火车去北京。

    下午，孙卫东召集所有部门经理，还有分公司负责人开了一个会，会议主要内容就是年前公司的一些具体安排。

    会议结束，孙卫东让周玲给自己准备了二十万。

    晚上十点多，孙卫东、张合还有武强三个人坐火车赶往北京，在北京第二天一早又坐飞机刚往广州。

    孙卫东之所以要带上武强，主要是出于安全的考虑，因为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广州的治安非常差。

    中午的时候，三人到了广州，然后找了一辆三轮摩的往市区走。

    三轮摩的到市区，途径火车站的时候，三个人看到了极为壮观的场面，火车站人潮汹涌，估计的得有上万人。

    在80年代中后期，有一句广为流传的顺口溜“东西南北中，发财到广东”，这句顺口溜激荡着无数打工者南下淘金的雄心，而广州火车站便成了直面潮水的第一道闸门。

    和人潮一并涌入中国南大门的，除了廉价劳动力和腾飞的经济，还有肉眼可见的混乱、肮脏与犯罪。

    在火车站这个弹丸之地，三教九流、各色人等互相勾连、盘聚，可以毫不夸张的说，黑手几乎伸到火车站周围的每一个空气分子里。

    张合感叹的说：“广州的火车站好雄伟啊。”

    武强问：“你做小家电的，没来过广州？”

    “没有，我基本上都是在上海进货，也有一些货是从广州进的，可都是从二道贩子手中拿的。”

    摩的司机笑着说：“三位老板是来做小家电的啊。”

    张合说：“是，广州这边做小家电的多么？”

    “多，非常多。价格也便宜，几块钱一个半导体。”

    张合皱眉说：“几块钱？”

    “是呀，最贵的也就十几块，广州这边有很多小工厂生产，做出来之后贴上大牌子的商标，要国产的有国产的，要日本有日本的。”

    张合心里骂街，广州这边进货这么便宜，二道贩子居然卖给自己的广东货，最便宜都十多块，真他娘的黑。

    摩的司机说：“不过，我们这边骗人的也多，好多外地人来进货，交了钱却拿不到货。所以要想实打实的拿到货，必须有关系才行。”

    张合看了眼孙卫东，孙卫东说：“广东这边电视机多吗？”

    “多呀，之前电视机都需要进口，但现在有些小工厂也能做了。”

    “大概什么价位？”

    “看你能不能找对人，找对人也就一百多块钱一台，要是找不对人，一台多花一百多很正常，当然最惨的是交了钱拿不到货。广州这边挺乱的。”

    张合说：“能有多乱？”

    “晚上抢劫的可多了。在火车站这一片有个蝙蝠帮，专门夜间抢劫，有很多人刚下火车就被抢了。倒腾的家电的生意是被红绸帮控制着，广州出货的小家电，有一半以上都要经过红绸帮的手。在他们控制的地盘，谁要是敢私自出货，一定会被收拾的很惨。”

    武强问：“为什么叫红绸帮？”

    “因为那伙人用的刀，在刀柄上都绑着红绸布。”

    张合心有余悸的说：“治安这么差，公安不管吗？”

    “哪管的过来啊，广州这地方人流量大，光火车站每天都有好几十万人进进出出。”

    到了指定的宾馆，孙卫东结了账下车，往宾馆里走，正好从宾馆里走出五六个人，一个大哥模样的人搂着个妖娆妩媚的姑娘，身后的小弟胳膊上都纹着身。

    一看就都是道上的人物。

    在宾馆要了一间三人间，张合忍不住问：“孙总，你认识帮派的人？”

    “不认识。”

    “那你说的进货渠道是？”

    孙卫东说：“我认识一个舞厅老板，他还做走私生意。在广州路子很广，晚上我带你去找他。”

    能开舞厅的都有道上的关系，就说孙卫东不也跟天河的流氓头子毛三很熟么。

    张合悬着心的放下，笑着说：“孙总，我一直以为咱们天河市治安就很差了，没想到广州治安更差。”

    武强说：“天河市治安是差，广州治安是恶劣，不一样。”

    “对，对。”

    把行李都放好，稍作休息三人下楼吃了点东西，然后下午在宾馆休息，天一黑三人就去了广州最大，最豪华的鎏金歌舞厅。

    进了歌舞厅，张合不由得感叹说：“这里面好热闹啊。”

    孙卫东说：“你没去过天河的歌舞厅？”

    “没去过，我老婆管得紧不让去，说哪里都不是正经人，是搞破鞋的地方。”

    武强笑了笑，没说话。

    孙卫东说：“也不是所有舞厅都不正经。天河市的夜色娱乐城还是挺正经的。”

    三人径直来到舞厅吧台，孙卫东问吧台里的服务员：“你们负责人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