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公安主动跟孙卫东握手，孙卫东也伸出了手，说：“你好。”

    “我是川庆市公安局二队的队长，我叫杜宏宇。”

    “杜队长你好。”

    “我们今天一早接到了报案，刚才进去了解了一下，事发时间是凌晨三点二十分左右，当时娱乐城已经歇业了，对方大概有五六个人，砸完门窗就跑了。并没有发生肢体冲突，因为天黑，也没看清对方的样子。我刚才问了你的员工，最近夜色娱乐城也没和别人结怨。也不知道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有和别人结怨，必须要如实告诉我，不然我们很难办案啊。”

    孙卫东说：“杜队长，我相信我的员工不会隐瞒，如果想隐瞒就不会报警了。你说是吧？”

    “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夜色娱乐城，不是孙总亲自负责吧？”

    “不是。有专门的负责人，他叫刘大强，正在刚往川庆的路上。”

    杜宏宇叹了口气，说：“现在国企改革有不少工人下岗，社会上闲散人员比工厂的工人还多，所以像这种治安事件明显增多了。孙总，要是你们提供不了具体的线索，这案子还真不好办。”

    孙卫东说：“杜队长，夜色娱乐城是合法经营，依法纳税，作为川庆市的执法部门，公安局必须保证我们正常经营。”

    杜宏宇笑着说：“当然，当然，我们肯定会调查。可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你们也不能提供，我们也很难办啊。”

    张胖子说：“杜队长，我们是做生意开店的，寻找线索的事应该由你们来做。我们没有线索，难道就不破案了。”

    杜宏宇说：“案子该怎么破怎么破，但也需要你们配合才行。说句不好听的，正经人谁会到歌舞厅来玩，夜色娱乐城开的时间虽不长，可已经成了川庆市痞流氓的聚集地。”

    张胖子有些不满，说：“杜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给你们说一下实际情况。”

    孙卫东瞧出杜宏宇对夜色娱乐城带有成见，说：“杜队长，我怎么觉得你认认为夜色娱乐城该在砸呢？”

    “我可没这么说啊。”

    这时一辆出租脚蹬三轮车驶来过来，三轮车停下，刘大强便从车棚里跳下来。

    刘大强是坐火车赶过来的，下了火车马上打了辆三轮出租往这边赶。

    “孙总，你来的比我还快啊。”

    “我们也是刚到。”

    刘大强瞧见了杜宏宇，忙说：“哎吆，是杜队啊。有你来负责这件事，那就再好不过了。”

    杜宏宇对孙卫东还算尊重，可对刘大强就没那么客气了。

    杜宏宇点上了一支烟，板着脸说：“刘大强，我早就跟你说过，你这里要是发生打架斗殴，我第一个先追究你的责任。”

    “我的员工跟我说了，我们没有打架斗殴，我们是受害者，是别人砸了我们的店。”

    “你不惹人家，人家能砸你的店。”

    “真没有惹事，我们开门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惹什么事啊。”

    “没惹事那人家为什么要砸你的店？人家吃饱了撑的？”

    刘大强笑着说：“杜队，别人砸我们店属于违法，我们是受害人。怎么被你一说，反而是我们的责任了？”

    “当然是你们的责任，你们不开这‘封资修’的玩意儿，就不会招惹那么多地痞流氓来。地流氓多了，能不惹是非么。真搞不懂，国家怎么会允许你们开这种场所。”

    孙卫东此时终于明白杜宏宇为什么对夜色娱乐城这么不友好了，原来他是个保守派。

    在七八十年代，特别是改革开放后，社会上曾流行“封资修”的说法。封资修就是封建主义，资本主义和修正主义的合称。

    像舞厅这种娱乐场所，就会被保守派当成是“封资修”的代表。

    刘大强说：“杜队，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改革开放都多少年了，你怎么还持这种老思想。我们开舞厅是为了丰富老百姓娱乐生活。”

    “有没有丰富老百姓的娱乐生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们夜色娱乐城成了川庆市，地痞流氓的聚集地。好人来你们这里，都得学坏了。”

    刘大强小声说：“川庆地痞流氓多，是你们公安的责任。我们不开舞厅，川庆的地痞流氓就少了啊。”

    杜宏宇身边的女公安，质问说：“你说什么呢，再说一遍！”

    刘大强说：“我说，我们夜色娱乐城是川庆市政府给发了营业执照的，我们合不合法，你们公安局说了不算。现在事情出了，你们就得负责把砸店的人找到，给我们合法商人一个交代。”

    杜宏宇说：“我一定会抓到那些人的，但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让我发现你们夜色娱乐城有问题，我一定会严办，谁说情也不顶用。”

    说完，杜宏宇带着几个公安上了车，离开了夜色娱乐城。

    孙卫东迈步进了夜色娱乐城，刘大强跟紧跟上。

    “你跟刚才那个杜队长挺熟？”

    刘大强叹了口气，说：“熟，太熟了。夜色娱乐城刚开业的时候，三天两头的来，而且是带着一大帮穿制服的，说是维护社会治安，抓犯罪分子。搞得夜色都没法做生意，我只好找到市委告状。然后杜宏宇就不三天两头来了，改成一个星期一次的例行检查，烦死了。”

    孙卫东笑着说：“杜宏宇还挺有尽职。”

    刘大强说：“尽职？他这是和我们过不去，他要是真的尽职，川庆就不会有那么多小混混了。”

    “川庆地痞混混很多吗？”

    “多，比天河市还多。不过都没什么势力，没有大痞子。老虎有个兄弟是川庆人，我让他帮忙看场子，那些小混混倒是都给面子，不在夜色闹事。”

    川庆的夜色娱乐城有两层，一层是舞厅，二楼是包间，装修没天河市的店考究，但在川庆市算是最好的舞厅了。

    把昨天晚上在夜色值班的人找来，问了下具体情况，和杜宏宇说的基本没有出入。负责看场子的人，已经派小弟去道上打听，到底是谁砸的夜色娱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