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孙伟东开车把方婷送回了电视台，然后便去了百汇服装市场。
如今百汇服装的定位已经悄悄发生了变化，当初全天河市老百姓买衣服，都往百汇服装市场跑，可随着街边服装店越来越丰富，还有三个百汇商场的开业，都对百汇服装市场形成了冲击。
现在的百汇服装市场，主要是以中低档服装为主，更加的平民化，有钱人买衣服会去商场，或者是街边比较高档的服装店。
不过在贫富差距并不大的八十年代，平民消费还是主力军，所以百汇服装市场的生意依然非常火爆。市场的店铺租金已经从最初的每月二百块钱租金，变成了现在的三百五十块钱。
但即便这样门店依然抢手，要是有人退租，不出三天就会有人进驻。
孙卫东在百汇市场转了一圈，然后找到百汇市场的负责人，百汇服装市场现在由张胖子兼顾，由后勤部副主任王明负责。
王明四十来岁，也算是公司的老员工，从公司成立后勤部开始，他就在张胖子手下，王明之前是棉纺厂的职工，因为犯了错误才被辞退的。
王明犯的错误很严重，他在棉纺厂贴厂长的大字报，罗列了厂长的七宗罪，棉纺厂长到底有没有七宗罪不知道，但王明被开除却是事实。
王明恭敬的说：“孙总，你有什么吩咐？”
“没吩咐，就是找你了解点情况。我见市场里卖鞋的不少，那家卖鞋卖的最好。”
“老蔫儿的店卖的最好。”
“那个是老蔫儿的店？”
王明抬手指向东北角一家不起眼的鞋垫，说：“就是那个。”
“行，我去看看。”
王明说：“我带你去。”
来到老蔫儿的鞋店，店里有七八个顾客在看鞋，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汉，孙卫东看着挺眼熟，但想不起对方的名字。
王明说：“老蔫儿。”
鞋店老板叫老蔫儿。
老蔫儿瞧见王明和孙卫东，忙说：“哎吆，是孙总来了。”
百汇服装市场的老商户都认识孙卫东，但孙卫东却很多看着眼熟，就是叫不上名字来。
孙卫东笑着说：“生意不错啊。”
“还行，还行。”老蔫儿说。
孙卫东拿起鞋架上的鞋，鞋都是懒汉鞋千层底，鞋底柔软，做工精细。
看到鞋，孙卫东立刻对老蔫儿有了印象。
当初李宽在大棚里摆摊时，就和老蔫儿相邻，而且他还记得，老蔫儿家的鞋都是家人手工制作的。
不过货架上至少有上百双鞋，要是全靠家人制作，肯定不现实。
孙卫东说：“老蔫儿，你的鞋还是家人手工做的吗？”
老蔫儿没想到孙卫东还记得这事，忙说：“不是，现在卖货多，光家里人做供不上卖货的速度。我找人做的。”
“找的什么人？”
“村里有很多家庭妇女，农闲的时候，或者晚上就做鞋，我提供材料，她们做一双鞋可以挣一一块钱。”
“她们多长时间做一双鞋，快的两天，最慢的五天也能做出来。”
孙卫东沉吟片刻，问：“你只开了这一家店吗？”
“嗯。”
“一天能卖多少？”
“平时二十多双，年前这段时间一天能卖五六十双。”
“你有没有想过多开几家店？”
老蔫儿憨笑，说：“没想过，因为根本照顾不来，我开鞋店就是为了养家糊口，没想发大财。”
孙卫东笑着说：“你的布鞋很有前景，老蔫儿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在三家百货商场也开三个鞋店，试着卖卖。”
老蔫儿忙摆手，说：“不行，不行，我可没这精力。”
“你没孩子吗？可让孩子帮忙。”
“我有一个儿子，在新疆当兵，家里就只我和老伴儿。我负责在看店，她负责照顾家。”
“这样，雇店员的事你不用管，选址的事你也不用管，你只负责供货就行。挣了钱你和百汇公司对半分。”
老蔫忙说：“这样不好吧，那我岂不是占了便宜。”
孙卫东笑着说：“是百汇公司占了便宜。你要是同意，我就让人跟你对接一下。”
农村闲置劳动力很多，老蔫儿当然愿意，他说：“行，那谢谢孙总。”
孙总摆手，说：“不用谢，你的鞋多少钱？”
“八块一双。”
“给我拿两双，一双42的，一双43的。”
老蔫儿忙拿出对应的尺码，说：“孙总，鞋送给你了，不要钱。”
孙卫东掏出钱，说：“怎么能不要钱，你要是不收钱，我就不要你的鞋了。”
王明说：“老蔫儿，收下吧。孙总不差你这点钱儿。”
老蔫儿说：“不收，绝不能收，要是没有百汇市场，我也不会开鞋店，我得感谢孙总，送两双鞋应该的。”
孙卫东把钱塞进老蔫儿的手中，说：“拿着。别说这些见外的话，要不是没有你们这些商户，就没有百汇服装市场。是我应该感谢你们才对。”
孙卫东拿着鞋离开老蔫儿鞋店，然后开车找到了王笑笑。把老蔫布鞋店的事告诉了他，让他亲手操办这这件事。
并重申，自己非常看好老蔫儿的布鞋店。
既然孙卫东发话了，王笑笑也不敢大意，拍着胸脯保证说，一定不会让孙卫东失望。
一晃，时间来到了1988年的大年初一，孙卫东没向往年一样去拜年转亲戚，而是带着武强开车去了北京去见赵超。
孙卫东原本计划过了正月初五在去见赵超，可年前给赵超打电话，赵超说让他大年初一去北京。
到了北京已经是中午，街上的饭馆都关着，两人饿着肚子来到了赵超所住的军功所。
在门口做了通报，门口的哨兵说，赵超不在军工所，孙卫东问赵超去了哪里，哨兵说不知道，也不帮忙联系。
孙卫东借岗楼的电话给赵超打电话，但一直也没人接听。
无奈，两人只好在军工所等候，一直等到了下午三点多，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停在了军工所门口，从车里下来一个三十来岁的短发女人。
女人长得不算漂亮，但气质却非常出众，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女人径直走到孙卫东的车前，敲开车窗问：“你是孙卫东吗？”
“对，我是。”
“我叫许娜，是赵超让我来的。你们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