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月对慕凌烟充满了憧憬。

    她的天资称不上多好，在碧落宫中全靠着慕凌烟的提携，也因此惹来了许多麻烦。她自然知道自己的性格招惹到了许多敌人，如果慕凌烟不再维护她，那她的下场只会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凄惨。

    这样的境地，让她不由自主地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慕凌烟身上，她的目光跟随着慕凌烟，毫无底线地维护着慕凌烟。

    既基于情，也基于利。

    经年日久之后，这样的维护与爱戴，就成了偏执的习惯，让她总是会下意识的头脑一热，因为这样，就能让所有人知道，她是慕凌烟的人。

    但是，上次从落日之森回来之后，她就逐渐发现，慕凌烟对自己似乎并不如从前那么在意。尤其是在萧云找过自己麻烦之后，整个碧落宫都在流传着自己的事情，更是让慕凌烟的名誉都受到了影响。

    她害怕了。

    她害怕慕凌烟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也害怕有一天慕凌烟彻底不需要自己。

    她很清楚，以她的家世、背景，从前为了慕凌烟招惹过多少人，一但慕凌烟跟自己划分界限之后，就会树下多少敌人！

    尤其是……云九幽！

    在落日之森之中，云九幽的杀意那么浓烈、那么可怕！可怕到她回到京城，夜里睡觉也不安稳！

    慕凌烟今日来找云九幽，她心里本就恐慌，现在听到两个人要合作，更是手脚冰凉！

    不，不行，她们不能合作！

    慕凌烟怎么可以跟云九幽合作？她明明知道自己跟云九幽不合，她要是跟云九幽合作的话，那自己之前所做的事情又算是什么？云九幽若是跟慕凌烟平起平坐，那自己，岂不就是要屈居云九幽之后？

    碧月是不够聪明，但也不是蠢到无药可救，所以今日才会跟到丞相府来。

    “得寸进尺！我师姐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建功立业，否则凭你这种身份，也配跟我师姐平起平坐？”碧月眼里带着恶意，目光死死盯住云九幽，“不知好歹的东西！”

    院中蓦地一静。

    慕凌烟脸色微变，猛地摔袖，轻柔的袖摆竟如刀锋一般，凌厉地划过碧月脸颊，痛得碧月浑身一抽，“啊！师、师姐？”

    碧月震惊地望着慕凌烟，慕凌烟看她的眼色却冷得像冰，“我同云九幽说话的时候，你不要插嘴。”

    碧月脸色瞬间扭曲。

    云九幽似笑非笑，慕凌烟随即看向她，顿了顿，“碧月口出狂言，回头我会好好教导。但她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这件事你我二人合作，既可以提高效率，又能增加成功的几率，这样不好吗？”

    “不劳费心，”云九幽淡淡道，“慕小姐何等人物，碧落宫宫主的嫡传弟子，想来有的是手段跟人脉能够对付傀儡，何必要我帮忙？凭在下这种身份，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慕凌烟耐心已经快要告罄了，寒声道：“我们合作对彼此都有利，我不明白，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云九幽放下茶杯，话既然说到这个地步了，那索性也就说开了吧。

    “你见过我这院中的丫头吗？”云九幽冷不丁问。

    慕凌烟皱眉，不明所以。几个丫头她是见过，但那又如何？自己又不曾欺负她们。

    云九幽淡淡地笑了笑，“这物似主人型，我这些丫头活泼可爱，但平日里却是很守规矩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慕凌烟脸色微凉，缓慢地握紧了手指。

    “因为我知道，自己身边的人出去是什么样，对别人来爱说，我就是什么样。所以平日里我都会告诉她们，做人既不能随便受人欺负，但也不能随意欺压别人，”说着，她冷不丁扫了眼碧月，眼带讥诮，“大家都是大族嫡女出来的，谁也不是傻子。”

    “自己身边的人是什么德行，主人不知道吗？自己身边的人干得出什么事，说白了，还不都是因为主子纵容？或者，暗中怂恿？”

    碧月听出来了，惊怒之下飞快看了眼慕凌烟。

    “你什么意思？！”

    “没你说话的份！”云九幽对她充满了厌烦，眼神倏地一冷，带着刻骨铭心的杀意，“闭嘴。”

    那目光太过熟悉，熟悉到梦魇一般，碧月整个人都吓呆了。

    慕凌烟被戳中心思，横眉一怒，羞恼道：“慕凌烟！碧落宫的事情很多，你以为我跟你一般整天无所事事往萧家跑吗？再说，碧月是我的师妹，不是我的丫头，你这样挑拨离间，究竟意欲何为！”

    云九幽摊手，“哎呀，我说的是自己的丫鬟，怎么慕小姐身边没有自己的丫鬟吗？怎么突然想到的是碧月呢？”

    慕凌烟一怔，顿时气急败坏，“云九幽你血口喷人！我看你就是不想将东西拿出来——”

    “我当然不愿意拿出来！”云九幽大声打断她的话，“慕小姐不是很厉害吗？这么厉害，那你完全可以自己研制一个药方出来嘛！难不成你觉得自己不如我，做不到，所以才要到我这里来，求我给你一个药方？”

    跟她合作，云九幽暂时可没这个心思！

    慕凌烟被气得脸色雪白，云九幽看她这“主仆”二人恼羞成怒，心中只觉好笑，“对了两位，这里是丞相府，本丞相府之女也忙得很，没有时间跟外人纠缠不休。”

    “还是那句话，想要药方，还请阁下自己提炼。”云九幽嘴角一勾，“恕不远送。”

    慕凌烟浑身发抖，求？她慕凌烟岂会求人？！

    她浑身傲气，更不可能在云九幽这里折服！用力地深吸口气，慕凌烟冷冷看了眼云九幽，“你不要后悔。”而后转身就走。

    云九幽翻了个白眼，余光又扫向另一边。

    慕凌烟两人快步你去，那藏在阴影之中的人，也随即离开了。

    云九霜一早听说慕凌烟过来，本以为是来找自己的，没想到，却是来找云九幽的。她心中充满了嫉妒与好奇，忍不住就过来看看情况。

    谁知好巧不巧，竟正好看见云九幽将慕凌烟被气得七窍生烟这一幕。

    她在碧月面前战战兢兢，在慕凌烟面前低声下气，可云九幽竟然敢跟她们直接呛声，这又让云九霜不舒服极了。

    形势比人强，她不敢多待，也尽快离开了。

    云九幽看在眼内，只是不想理会，她也想看看这些人还能闹出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