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辰若是没有感知错的话，那里原本就是有人的。
这个人跟踪跟得也极光明正大，看来是半点不怵被人发现身份，不过夜无辰是会忌惮别人身份的人吗？
他冷着脸，一个大步走了过去，仿佛什么都没有觉察到似的，又循着原路回向摄政王府。
走过长街，夜无辰若无其事，每一步都走得毫无迟疑，却倒了一处拐角的时候，突然消失在黑暗之中。
跟踪他的人脸色微变，却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后就被用力一踹，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夜无辰神色不变，仿佛只是在摔打一块破石头，抓住那人的脑袋，朝着地上用力砸了几下，而后方才将那斗篷给扒了下来。
一张熟悉的老脸映入眼帘。
夜无辰微眯起眼，眼里掠过一丝深沉，“是你？”
碧落宫二长老满头是血，他趴在地上，惊惧又忌惮地盯着夜无辰，不敢置信道：“尊上这是在干什么？我只是顺路经过，尊上为何要突然对我动手？”
看样子，是想倒打一耙。
若是换了旁人，必然会顺着他的话辩解，然而夜无辰却不是常人。
他微眯起眼，想起他护住了慕凌烟，以及刚才那默默消失的第二道身影，突然抓住二长老的头发提了起来，道：“本尊不喜欢有人跟在身后，打你就打你，如何？”
二长老脸色涨红，随即又青了。
这算什么说法！
未免太过霸道！
可一抬头，二长老对上夜无辰的那双眼睛，冷漠、无情，没有丝毫热度，陡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这是尊上，连皇帝都要忌惮三分的人，自己的实力根本不能与之对敌！就连碧落宫宫主见到了他，只怕都要小心翼翼。
碧落宫宫主此刻闭关不出，但若是夜无辰寻了过去，他必然不可能视而不见。
“尊、尊上息怒！”二长老立刻改变了策略，求饶道：“我只是看尊上一人在外走动，担心尊上的安全，所以……”
“一个人？”夜无辰神色冰冷，“不尊杀了你，神不知鬼不觉，倒是可以让你的同伙变成一个人。”
二长老倒吸口凉气，惊恐万状，“尊上！尊上不可杀我，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
夜无辰眼底冰冷，冷冷截断他的话，“魔气横行，置于本朝，抄家灭族不在话下，”他猛地抓住他的喉咙，压低声音，“若是走火入魔，自己清理干净。若否，本尊……让你死。”
二长老呆住，被一把扔在了冰凉的地上。
夜无辰直起身，面无表情地从他身上跨过去，修长的腿轧过斗篷，二长老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等人彻底走了，二长老才爬起来，吐出口鲜血，跌跌撞撞地离开，回到了碧落宫。
长老院中，二长老血流如注，好不容易才终于缓了口气，抬头却见一袭黑裙的慕凌烟正满身戾气地站在前方。
她看着院中水池中的游鱼，眼中空茫无意，仿佛在为什么失神，毫无波澜。
“烟儿，”二长老叹气，“别想了，方才的情况你也是看见了，夜无辰看重云九幽，甚至亲自送她恢复，你想对云九幽下手，没可能的。”
发现了有带着魔气的人跟踪，接下来云九幽就会进学院，慕凌烟如今走火入魔，根本就进不去。
慕凌烟沉了沉脸色，恢复意识，冷笑道：“这对狗男女，一个无情，一个阴狠，倒是天作之合。”
二长老皱眉，“烟儿，你还是尽快控制自己的魔气吧！碧落宫也不是万全之地，你必须控制住魔气，自己才能离开京城。”
“离开？”慕凌烟惨笑道：“二长老，我为什么要离开？这里就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你不要忘了，你现在是戴罪之身！”
二长老怕她钻牛角尖，条分缕析地同她解释，“那牢中的傀儡能够瞒过一时，却瞒不过一世！你现在只有尽快离开才能安全。”
“再者，如今是慕家在外御敌，所以皇帝才会给三分薄面，抵抗者莫家的压力，让慕家有了喘息自己。但是你以为慕家之人去了边疆，就真的能够‘建功立业’吗？”
慕凌烟倔强道：“为什么不可以？我慕家可是京城第一大世家——”
“那是过去！”
二长老一时气愤，声音顿时沉了下去，“傻姑娘，京城第一世家早就换了人做了！你……你帮助傀儡的事情证据确凿，你自己做的事情，还需要别人说吗？！”
慕凌烟脸色一僵，咬紧了牙关，“我那都是被逼的，都是碧月那个女人，要不是因为她胡言乱语，这件事根本不会被揭开！”
二长老呼吸一窒，严厉道：“你身为世家之女，帮助傀儡本身就是大罪！你不反思自己为何会帮助傀儡，居然觉得是碧月没有掩藏好你的罪行？这就是你的家教吗？！”
“可我也不是故意的！”慕凌烟强词夺理，“二长老，你为什么要帮着外人？”
二长老气结，“我要是帮着外人，你现在就还在那大牢之中！你以为我辛辛苦苦给你找个替身，就是让你在这里气我的吗？！”
慕凌烟语塞，心中却还是不甘心。
“行了！”二长老阴沉地盯着她，“看来慕家是将你教的越发自以为是了！夜无辰是摄政王，连皇帝都要小心三分，你却光明正大去跟踪他？要不是我今日出现，但凭你越狱一罪，他就能将你当场杀死！”
慕凌烟脸色一白，那一身墨色长裙，将她衬得越发阴郁沉默。
二长老主意已定，眼神复杂，语气又软了几分，“云九幽即将进入学院，要收拾她不是难事。但是你，尽快将魔气压下，我送你离开。”
“一定要离开？”慕凌烟握住拳头，她这一次败得很惨，她的尊严、家世都被人用力踩在了脚下。
若是这么离开，她不甘心，好不甘心！
她看着云九幽如今得意洋洋，摆脱皇室婚姻，连庶妹也打发了，成了所有人眼中的天之娇女，她的心都在滴血。
还有夜无辰。
夜无辰从头到尾都看不见她，甚至看不起她！自己这个四大家族嫡女的身份，在他眼里不值一提……她也不服！
她怎么能这么轻易离开？
就算是要离开，她也要让夜无辰跟云九幽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