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渐离把车子停在路边，下了车。
唐慕酒看着男人眼中的试探和防备，心中升腾起些许敬意。
“我知道你不会因为他说的那些话背叛他。”
“唐小姐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追来？”
少主也是奇怪，竟然没有拦住她，还是说，少主根本不知道她来找自己？
“对于你的妹妹，我没有任何愧疚，从认识她，到现在，至少我认为自己没有做过伤害她的事情，她和秦聿的事情我也不想多问。”
“既然这么肯定自己没有愧疚，为何还要追来？”高渐离重复着自己心中的疑惑。
“因为想认识你啊。”
——因为想认识你啊。
就这样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却是让高渐离三十多年来平静无波的心头泛起阵阵的涟漪。
他不明白。
认识的女人无数，尽管眼前的唐慕酒美艳无比，气质尊贵又妩媚，可是她并不是自己欣赏的类型，更不是一个可以随便把玩的玩具。
为什么心脏会如此的悸动？
唐慕酒继续道：“只有认识你，我才能知道秦聿为我做了些什么。”
“你什么意思？”
“我在华陵山的山下见到了鹰隼，那是你驯养的吗？”
“为什么觉得是我？”
雄鹰之盟有八将。
她为何独独认为是自己？
“直觉。”
“少主为了你，不惜动用一百鹰隼，现在应该引起了几个身份特殊的人的注意，我相信他很快就会有麻烦。”
“如何才能减少麻烦？”
“掌控天下大局！”
高渐离没有隐瞒自己对秦聿的期盼，也没有因为唐慕酒的存在而对他失去信心。
他始终相信，秦聿就是那个人。
“你继续留在他的身边，只会让他束手束脚。这一次，他明明可以把那批完成了的武器带到沙漠去做最后一场实验，但是他没有。他留下了，甚至为了你在这个关键时刻动用鹰隼，多么愚蠢的决定啊，可我无法反对他。”
唐慕酒的掌心中，浸出了冷汗。
秦聿为她做了这么多吗？
“我可以相信你对月儿没有敌意，但我不能相信你在少主身边利大于弊。不瞒你说，秦明为了说服我，让我知道了你和少主之间发生的不少故事，可这些故事在我的眼里，也不过是人生中的调味剂，少主的使命，远远大于你们之间的爱情。”
“在你心中，爱情是那么的不值一提？”
“是的。”
唐慕酒看着眼前的高渐离，仿佛看到了薄谪。
在薄谪眼里，感情这样的东西，也是愚蠢的，不值一提的。
被唐慕酒的目光认真而又深沉的锁定，高渐离的心里是乱的。
他说不出自己为何而乱，可就是乱了。
深深吸了口气，他把自己的这份乱藏在心底最黑暗的地方，理智提醒着自己的目的：“如果三天之内少主不能带着那批武器进入沙漠，那么这次的实验就白做了。沙漠那边的人已经做好了接应的准备，我希望你不要成为拖累少主的那一个。否则的话，你将成为雄鹰之盟最大的敌人。”
提醒了这些，也没更多可说的，高渐离上了车，驱车离开。
借着后视镜，他看到原地发呆的唐慕酒。
这个女人，真能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吗？
……
“她果真去拦高渐离了？”
“是的，少主，高渐离会不会对夫人说什么？”
“他一定会说。”
秦明沉吟了片刻，“实验的事……”
“我自己和她说，行了，你去做准备吧。”
“少主？”
“还有什么事？”
“出现在华陵山上的那个人……您不问夫人吗？”
“她想说的话，会说的。”
“我只是担心，如果她被那个人说服了，要背叛您，只是一瞬间的事。”
她能够接触到少主所有的核心资料，机密的，绝密的，都能。
最有机会出卖少主的人，就是她。
“你既然已经认可她的身份，就不要再做这样的试探了。”
“少主！她突然进华陵山，突然离开，又独自去医院，您不觉得很奇怪吗？还有新月浓，她支支吾吾的，似乎在替夫人隐瞒着什么。”
秦聿蹙着剑眉，手上的资料翻了两页就没动了。
她让新月浓帮她瞒着什么？
是薄谪的事？
还是她有孕了？
“让人去医院查查。”
“是。”
“等等，还是不要查了。”
如果被她知道自己去调查她，她会不高兴的。
“少主！高渐离的话没错，若是因为一人而坏了大事，即便您护着，她也会成为盟里的敌人。”
秦聿冷喝道：“闭嘴！你出去！”
秦明心头叹了口气，算了，还是出去吧。
少主对夫人的感情，已经到了魔怔的地步了，谁也劝不了。
没多久，从卧室通往书房的这条走廊传来了脚步声，秦聿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小憩。
她轻轻地靠近。
蹑手蹑脚的蹲在他的脚边。
哪怕是闭着眼，秦聿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女人认真而又温柔的目光。
他不敢睁眼。
怕一睁眼，她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唐慕酒蹲着，认认真真的看着男人的五官。
多俊美的男人啊，这男人是她的丈夫呢。
“如果我出卖了你，你会不会恨我？”
她低低说着，这音量，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秦聿，我真的好爱你，可我不能只爱你。”
就像你那么爱我，却也不能只爱我。
我不要你只爱我。
你懂吗？
唐慕酒缓缓站起来。
她仔细看着男人，要把他的容貌刻进自己的脑海，把他的气息卷入自己的灵魂。
“无论我做什么，请相信我，我爱过你。”
她说完。
走向了放置绝密资料的保险柜。
熟练的输入密码。
按了指纹。
他把密码设置为她的生日。
指纹是她曾经开玩笑的时候，他拿自己的手指印上去的。
就连里面放置的资料位置，都是他按照自己的习惯放的。
唐慕酒毫不犹豫的取出那一叠绝密资料，从秦聿身后走过时，步子没有丝毫的停顿，可眼底的泪水，早已溢出。
她的泪水，滴落在地上。
直到脚步声消失，秦聿才睁开眼。
她的无奈和不安，他感受到了，可他不明白，她为什么把所有的情绪都包裹在自己的心底，而不肯告诉他。
在她的心里，他就那么不值得信任，不值得依靠吗？